晉文帝聞說,眉頭亦是擰得鹹菜疙瘩一般。
「怎麼會這樣!?這個燕王!」
魏連英小聲提議道,「不如,直接把燕王活捉,狠狠逼供算了!」
晉文帝冷笑一聲,「他能不人不鬼地在海外苟活二十年,生死,只怕早就置之度外了。他現在所想,只怕更多的是,怎麼把朕拉下來,看著朕從高位狠狠摔落,摔個粉身碎骨,好替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報仇雪恨。逼供,嚇不到他,只會把他逼得更瘋狂而已。」
封商彥深以為然,「皇上,您說得不錯。燕王和萬鐸這些人,如今就是末路狂徒,狗急尚且跳牆,咱們能做的,只有穩住他們,而不是激怒他們。否則,萬一他們不顧一切引燃剩下的野火,受苦受難的,是百姓,是東秦。」
這段時間下來,晉文帝神情都憔悴不少,鬢角白髮也多了。
他狠狠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半晌,才道,「去把太子喊來。」
慕懿到了之後,晉文帝屏退所有人。
空蕩蕩的未央宮內,只有一位皇帝,一位太子,同時,也是一對父子。
晉文帝深深看了慕懿兩眼。
帝王的霸氣嚴肅褪盡,只剩下舐犢情深的惆悵。
慕懿意識到哪裡出了問題,輕聲問道,「父皇,出了什麼事嗎?」
晉文帝告訴了他。
慕懿怒火中燒,「五叔到底想幹嘛?是想奪位,還是想毀了東秦?」
晉文帝嘆口氣,「你還年輕,有些事,理解不了。晉武當道時,他身為晉武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弟弟,雖閒散,卻依舊是整個朝野中最有地位最受追捧的王爺,那種風光和地位,只要你享受過,就很難接受失去。說白了,他如今對朕的恨,不僅僅是為了晉武,更是為了結他自己這二十多年來受到的侮辱和輕視。」
「可是,皇伯做皇帝時,驕奢銀逸、昏庸無度,整個朝廷幾乎爛到根了,受苦受難的,是整個東秦的百姓。父皇您若再不出手,東秦都要亡了。亡國之痛,難道還不敵喪兄之痛嗎?您雖和他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親兄弟啊!他的腦子,難道一點點思考能力都沒有嗎?」
「皇兒,有句話,叫一葉障目,你懂嗎?他的心眼子,如今便是被一葉障目,他只看得到他想看到的那些,你說的這些,他閉目塞聽,不想看也不想聽。對於這樣的人,沒有感化的餘地,唯有殺之。」
晉文帝如鷹隼的眸底,透露出濃濃的殺意。
「現在,你知道,朕剛登基時,為什麼對那麼多前朝餘孽趕盡殺絕了嗎?並不是朕想殺他們,而是,朕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想著來殺朕。龍椅就一張,臥榻之側,豈容他人憨睡?」
慕懿沉吟良久,「那現在怎麼辦?兒臣無能,竟不能為父皇分憂半分,兒臣羞愧難當。要是老師在,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
晉文帝廣袖一揮,「朕還沒死,現在還不是你扛事兒的時候,你如今要做的,是韜光養晦,保存實。記住了,滿朝都是老狐狸,誰都有可能撲上來咬你一塊肉,千萬別以為自己做了皇帝,就能高高凌駕於任何人頭上。誰,都不能信任。」
慕懿很想問,老師也不可以嗎?
但他忍住了。
因為晉文帝還在繼續說,「古人教我們任人唯賢,但你要知道,人一旦過賢,便會死板,缺乏魄力。成大事者,大多時候,並不是賢人,而是狠人。身為帝王,賢人要用,狠人也要用,用狠人去開疆闢土,用賢人守江山,而你,要做的就是,比他們都賢能都狠辣。」
「還有,一個男人,但凡想做大事,最忌諱的,便是耽於女色,將來你選皇后,選妃嬪,記住了,只是女人而已,不要選太聰明的,可以寵,但不能愛。」
慕懿嘴巴張了張,不明白平日裡惜字如金的父皇,今日怎麼會開了話匣子,給他說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對了,你的兩位哥哥,雖與你不是一母同胞,但他們和你一樣,身上都流著父皇的血,不管他們做過什麼,有什麼想法,始終是父皇的兒子,是你的兄長,哪怕做錯什麼,只要威脅不到你的地位、生命,父皇希望,你能多擔待他們。尤其是你大哥,他行事看似狠毒離譜,其實沒什麼腦子,很容易被人攛掇慫恿,你若不放心他,哪怕削了他的王位,派一所院子,用你自己的人將他看住,好吃好喝的養到死,就算對得起父皇了;至於你二哥,你卻要好注意,他看似張揚跋扈,沒有什麼心機,其實呢,身上長了八百個心眼子也不止,你最應該緊緊盯著的人,是他,若有一天,他做出什麼出格到離譜的事,不管你對他怎麼樣,朕都不會怪你。」
慕懿愣愣的,「父皇,您……」
他不敢說,您怎麼像在交代後事一般?
晉文帝打斷他的欲言又止,對魏連英招呼道,「去,把東西拿來。」
魏連英似乎早就知道晉文帝要做甚,把早就備在一旁的托盤端了過來,送到慕懿面前。
「太子殿下,這是皇上留給您的。」
慕懿掀開象徵著帝王的明黃絨布一掀,映入眼帘的,赫然竟是傳國玉璽和一道鑲金邊的聖旨。
聖旨是卷著的,但是慕懿已經猜測到了上面寫的是什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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