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修沒有回答,直接遞過去一枚不輕的銀子。
幾個侍衛瞥了一眼分量,笑指一個方向,「不出意外的話,在那巷子裡灌馬尿呢!也是我們指揮使仁慈,看在他是老人兒的份上,要不早趕走了。」
秦慕修走到巷子,只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
那郝老三已經爛醉如泥,五感卻靈敏異常,秦慕修還沒現身呢,就又准又穩地扔出一塊飛石,力道之大,竟直直嵌入巷口的大樹幹上。
「滾遠點!別礙著爺喝酒!」
看著那石頭,秦慕修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
徑直走進巷子。
「沒聽到爺的話嗎,活膩了是不……」
郝老三醉眼歪斜,看到秦慕修的一瞬間,卻愣住,像個雕塑一般,嘴巴微張,眼睛瞪大,滿眼都是不敢置信。
囁嚅片刻,「皇……」
秦慕修喝道,「慎言!」
郝老三酒一下子嚇醒一般,扶牆踉蹌而起,「你,你究竟是何人?怎、怎麼會……「
怎麼會與先帝那麼像!
秦慕修並不理會,而是走向巷子深處。
郝老三也如遊魂般,跟著他一道往裡去。
直到里巷口很遠了,秦慕修才湊到他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郝老三整個僵住,半晌,才屈膝下跪。
只是膝蓋還沒落地,秦慕修就把他攙扶住,「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換代二十載了,我現在不過是個普通人,三爺也該忘記前塵舊事,好好生活。」
郝老三痛哭流涕,「亂臣賊子,豈能擔當大任?」
秦慕修冷冷看他一眼,「你若還存著這個心思,我就找錯你了。」
郝老三沉默良久,終於仰天大哭,「罷!罷!罷!是我郝老三痴心妄想這許多年,少主既然都已絕了念頭,我又何必執迷不悟!」
原來,這郝老三,當年是先帝身邊的武伴,與先帝自幼一處長大,那份情誼,自不必說。
晉文帝帶著叛軍攻入皇宮時,大部分侍衛都繳械投降了,唯有這郝老三,擋在未央宮前,浴血奮戰,以一當十,那一夜,起碼殺了上百人。
奈何大勢已去,先帝眼看著毫無逃生希望,頹然傾倒,自盡之前,讓郝老三放下武器,和其他人一樣投降,不必陪他白白喪命。
郝老三是血性男兒,不願苟活。
先帝便告訴他,萬皇后宮裡的女官萬佩雲已經懷有龍嗣,若能順利逃出皇宮,那便是他唯一的血脈。
郝老三明白了,先帝這是託孤於他了。
考量再三,他終於扔下刀,向叛軍投降了。
晉文帝惜他忠勇無敵,許他做禁衛軍副首領,只要他當著所有臣子的面,起誓只忠於新帝。
郝老三一口拒絕。
晉文帝表面大方,誇他忠誠,心裡卻很是不快,就此將他打發到西角門子。
他找了許久,並沒有找到萬氏的蹤跡,但也沒在宮中處置人員中找到萬氏的名字,便猜測萬氏應當是離開京城了。
這些年,他蟄伏於西角門子,只等哪一日少主回歸,他定當如當年護著先帝一樣,為少主捨生忘死。
然世事變化,滄海桑田,二十年過去,少主果然回來了,卻絲毫沒有雄霸天下的野心。
心痛不是沒有,不甘也不是沒有。
但二十年來的冷遇和蹉跎,他也知,改朝換代豈有那麼容易!
想到先帝臨終前的囑託,郝老三還是單膝跪地,拱起雙手,鄭重道,「少主,您雖不圖大業,但郝老三答應過先帝,願一世效忠於您!」
秦慕修這次接受了他的跪拜,輕聲道,「三爺若願跟著我,我必不會虧待。」
郝老三起身,「少主,不要叫屬下三爺,屬下當不起。」
秦慕修笑笑,「那就叫三叔吧。」
郝老三愣住,「這怎麼可……」
「我一來就跟您說了,你我現在都是普通人,你與我父情如兄弟,我喊您一聲三叔不為過。」
郝老三眼眶又濕/潤了。
「三叔,我這次找您,是有事相求。」
「說求豈不是折煞我郝老三,少主只管說!」
「幫我查一查六扇門的顧威。」
「不用查。」郝老三直接一甩手,「我認得那小子,溫相家的一個遠房,仗著溫家的勢頭,在六扇門混得風生水起。溫相心事一貫低調,若知被人狐假虎威,不定要弄他。」
第512章 大把柄
「溫家的人……」秦慕修修長的眉眼微微眯起,「三叔能否再幫我查一個叫韋大郎的人?」
「少主明晚再來這裡,保證把他祖宗三代的底.褲都扒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