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提起這事兒,都氣得臉紅脖子粗,仿佛是藺太太先違的約。
「你說的那個什麼村姑,何許人也,你認識嗎?」
馮紅荻想到那個纖細瘦弱的豆芽菜,藺太太竟然對她那麼維護。
尤其是那豆芽菜竟敢冒著藺太太的名頭,騙了她自己都捨不得用的天山鴿,藺太太不但不生氣,還幫她兜攬下來,事後還送了一百兩銀子到馮府來,說是道謝。
想到此處,馮紅荻的牙根都快咬斷了!
大哥意在仕途,沉迷讀書,小弟吃喝玩樂,紈絝無能,爹爹一早便瞅准她,作為家族生意的繼承人,這幾年讓她漸漸接手生意。
她呢,原先是十分敬佩藺太太這等女中巾幗的,一心巴結不說,還多次當著藺太太的面兒,透露出想認為義母的意圖。
可藺太太每次都假裝沒聽懂,帶過去了。
馮紅荻以為藺太太這人天生冷酷,只得做罷。
後來見到藺太太對趙錦兒的態度,才知藺太太不是對誰都冷酷,只是對她不感冒罷了。
「認識,我當然認識!她的來頭,我已經打聽得明明白白,鹿兒村一介孤女,沒爹沒娘,嫁給小崗村一個癆病鬼,公婆也早就做了鬼,可以說是一點靠山都沒有!」
馮紅荻咬牙切齒。
馮老爺嗤之以鼻,「這樣的人,還不好解決?用得著這麼生氣?」
馮紅荻冷笑,「確實好解決,她想買地種藥田,也要問問我們馮家,答不答應。放心吧爹,今夜過後,她那藥莊夢就得破滅了。」
馮老爺覷了女兒一眼,「你作甚了?」
馮紅荻得意不已,「明日您就知道了。」
……
第二日。
一大早,小崗村便鑼鼓喧天的吵鬧起來。
里正提著鑼,身後跟著秦慕修和趙錦兒。
秦慕修和趙錦兒身後,則是柱子和木易。
柱子和木易手裡,架著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黑衣人。
村民們探出頭來,竊竊私語。
「這是什麼人?」
「怎麼還挨了打?」
「穿著一身黑,長得賊眉鼠眼,怕不是好人。」
里正連敲三下鑼,提高嗓門道,「鄉親們吶!這個人,是半夜摸到咱們村偷東西的賊!幸虧老秦家阿修給他捉住了,否則咱們村損失重大!」
眾人一聽,頓時都怒火直衝,「我就說看著不像個好東西,原來是三隻手!」
鄉下人一年忙到頭,存點家當不容易,一旦遭了賊,往往就是好幾年都白干。
村民們對三隻手的厭惡痛恨,可想而知。
頓時就有人從家裡找出爛菜葉、臭雞蛋,朝那賊身上招呼。
小毛賊被砸得眼睛都睜不開,苦苦求饒,「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放過我吧!」
里正冷哼一聲,「放過你?你問問咱們村的父老鄉親,答應不答應!往哪兒偷不好,敢往我們小崗村偷!」
里正可氣壞了!
秦慕修半夜敲他門,告訴他有人想來偷批地文書、和剩下的買藥種的銀子,他一個打挺就跳了起來。
這不是偷文書和銀子,這是偷他們全村致富的希望!
「你可算老虎頭上拔毛,趕上好時候了,爺爺我今兒要去郡上述職,非得把你這毛賊帶到郡上去,不給你送進郡大牢,我這裡正就不幹了!」
「送進大牢!」
「送進大牢!」
村民們並不知秦慕修兩口兒即將開始的大事業,只是對這種不勞而獲的三隻手純天然的痛恨。
兩個小伙子,自告奮勇,「里正叔,我們陪你,押送這禿賊上郡里去!」
那毛賊看著這架勢,逃跑是不可能的了,欲哭無淚——
怎麼就接了這麼個倒霉活,一個銅板兒都沒偷到,現在還落得這個下場。
不過那小姐說了,他們家在鎮裡家大業大,跟亭長老爺是鐵桿交情,打個招呼,就能給他撈出來。
可是……里正剛剛嚷著什麼,要把他送進郡里大牢?
那小姐家的勢力,不知在郡里怎麼樣?
毛賊在心裡默默打定主意:
若那僱主小姐能給他撈出去,並且給他一筆封口費,他就咬緊牙關,做個盜亦有道、講義氣的俠盜,若她沒那麼大的本事,他才不願意當替死鬼頂鍋蓋的呢。
到了村口,里正道,「阿修啊,和你媳婦兒回家拾掇拾掇吧,瞅瞅你家都叫這賊翻成啥樣兒了。剩下的交給叔,絕對叫這狗賊伏法!」
又對村民們道,「都散了,都散了,記住了,以後晚上睡覺,把門窗都關緊鎖好了!這年頭,賊多得很!」
「知道嘞!」村民們一邊應著,一邊把手裡最後的爛菜葉、臭雞蛋砸到毛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