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楓爽朗一笑,「說這等客套話作甚?」
章詩詩的底細是查清楚了,可婚事也辦過了,木已成舟,就像裴楓所言,多說無益。
兩口子決定保持緘默,還是那句話,只要章詩詩肯踏踏實實過老秦家的清貧日子,那就當沒發生過,總得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又過兩日,秦鵬便背上行囊和其他新兵一道,隨驛臣往邊疆去了。
臨走前,家中之人自是免不了一頓囑咐,王鳳英和秦老太哭了一場,秦珍珠躲在屋裡抹眼淚,連趙錦兒眼睛也紅了,唯獨新嫁娘章詩詩倒是淡泊得很。
描眉畫眼、穿紅著綠的送到村口,那樣子,一點兒傷心都沒,反倒還帶著幾分僥倖和高興似的。
不過秦鵬也不大在意,都沒看她,倒是狠狠看了幾眼同來送包春竹的張芳芳。
「二哥……」
木易也隨一大家子來送行,悄悄抓住了秦鵬的衣角。
秦鵬揉揉他腦袋,溫和問道,「何事?」
木易迅速將一封信塞到他手中,又從脖子上摘了一塊玉珏給他,「二哥,幫我帶個信。」
秦鵬想起他舅舅就在邊關,「給你舅舅?」
木易點頭。
「那你把你舅舅名字告訴我。」
木易猶豫了一下,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個名字。
秦鵬面色大變,「你舅舅是……那你豈不是……」
早知這孩子肯定來自大戶人家,可是這也太大了吧!
大到秦鵬這也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有點瑟瑟發抖:家裡私藏著這麼個孩子,不會惹禍上身吧?
「我在信里交代舅舅了,讓他多多提拔照顧二哥。」
秦鵬就這樣帶著震驚和忐忑離開了。
秦慕修把這一幕瞧在眼裡,略有深意的看了木易兩眼。
木易受到的教育和天生的秉性,讓他小小年紀便養成堅韌不拔、榮辱不驚的性格。
一路逃亡、幾經生死,他都沒怎麼害怕過。
可每次對上秦慕修,他就沒來由的有點怵得慌。
該死,竟然怕個鄉下人!
離家的人兒背影漸漸模糊,一家人帶著濃濃的不舍,一步一步沉甸甸的往家回。
剛到門口,卻見丁氏掐著腰,站在自家院外,怒氣沖沖的叫罵著,「趙錦兒,你給老娘滾出來!」
秦老太見這架勢,連忙將趙錦兒攔到自己身後,「方俊娘,你又在我家門口吵吵啥?」
前兩天還低眉順眼來求錦丫給她媳婦看病,今兒又橫眉豎眼的叫罵,簡直有病!
丁氏一轉身,看到秦老太身後的趙錦兒,就想往上撲,「你這個死丫頭,我撕爛你的嘴!」
一家人都在,怎麼可能讓她得手?
秦大平、秦虎、秦慕修三個人都擋到她面前,「你幹啥?」
丁氏一看人家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全都怒目圓瞪自己,頓時有些怵。
往後退了兩步,「我幹啥?我來找趙錦兒算帳!怎麼的,你們要仗著人多勢眾打我嗎?鄉親們都在,你們敢!」
說著,紅著眼扯著嗓子道,「鄉親們快來評評理啦,老秦家欺負人啦!」
幾嗓子一喊,果然有不少人探出頭來看熱鬧。
王鳳英冷笑一聲,「嘿,我說老丁啊,你是忘了自己前幾天還點頭哈腰的來求我家錦丫嗎?你這臉,咋比我家阿修的書,翻得還快!一把年紀了,今兒學狗、明兒學貓,你不害臊嗎?」
當著這麼多看熱鬧的,王鳳英還算講武德,沒有把她來求趙錦兒幹啥說出來。
誰料丁氏一點也不承情,聲調反而更高了。
「呸!求她,她也配?她除了張嘴亂說,還能幹啥?白瞎我一碗紅燒肉,你們把肉還給我!」
「哎喲呵,那碗肉可是你死乞白賴硬塞到我家的,我們不要,讓你帶回去,你說得好聽,說什麼給我家添菜,我們都吃了變屎了,你真想往回要,去我家茅坑舀就是,多舀的算我送你的。」
吵架撕逼這種事,王鳳英從來沒輸過。
丁氏吵不過她,氣得兩眼直翻。
半晌才緩過氣兒來,「我不跟你掰扯,你把趙錦兒交給我,我要帶她見官去!」
王鳳英好笑道,「我家錦丫是犯法了,還是怎麼滴了,你讓她見官就見官,那我們豈不是很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