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調整作息成功了!」
由於前一晚不到八點就熬不住睡了,第二天凌晨四點陳則眠就醒了,激動地直接跳到陸灼年床上,宣布自己成功調整作息。
陸灼年睡不著本來就煩,看陳則眠活蹦亂跳的樣子更煩,攏了攏被子側過身懶得回話。
這段時間陳則眠晝夜顛倒,晚上不睡覺變著法兒地作妖,陸灼年已經開始後悔答應陳則眠『睡不著可以找他玩』。
陳則眠實在太能折騰了,一到半夜跟打了雞血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為了防止陳則眠發現他沒睡著,半夜忽然衝進他房間叫他看電影/吃宵夜/看日出/去爬山/看升旗,陸灼年連失眠看書的習慣都戒了,就怕陳則眠發現他屋裡亮燈。
陳則眠半趴在陸灼年身上,湊過來問:「你是不是還沒睡。」
陸灼年閉眼裝睡。
陳則眠直接伸手扒開陸灼年的眼皮:「別裝,我看到你睫毛在抖了。」
「……」
陸灼年嘆道:「你怎麼發現我還沒睡的?」
陳則眠分析得頭頭是道:「餐邊柜上有一杯水還沒有涼透,肯定是你剛起來喝的,按照溫度來算,前後不超過半個小時,你那麼不容易入睡,半個小時絕對沒睡著。」
陸灼年暗道一聲失策,沒想到這個狗東西這麼機靈。
長這點心眼不多,怎麼全用在折磨他身上了。
陳則眠分享著自己成功的喜悅:「我昨天晚上八點睡的,現在已經睡醒了,晚八點到早四點,這作息比我爺都健康,牛不牛?」
陸灼年睜開眼:「你這是熬套圈了陳則眠,你仔細數數是不是少睡了一晚。」
陳則眠說:「那不重要,反正我現在作息正常了,明天再熬兩個小時更正常,十點睡六點起,可惜再熬熬就又亂了。」
陸灼年問:「你那個遊戲就不能在正常的工作時間弄嗎?」
陳則眠嘆了口氣:「正常工作時間沒靈感啊,就得在大腦以為自己在熬夜的時候才有。遊戲馬上就送審了,正是關鍵時期,過審了轉手一賣就能賺錢。」
陸灼年卷著被子翻了個身:「祝你賣個好價錢。」
陳則眠這個遊戲前前後後投入也不少,消耗的精力也多,但用心與否最終都呈現在了報價上,因為申請下來兩個代碼版權,遊戲還未過審,就已經被一個遊戲公司大佬看中,開出一千萬的價格收購他們工作室。
「我有點捨不得賣,雖然工作室只是個空殼,裡面沒啥人。」陳則眠抱起另一個枕頭,半趴在床上問陸灼年:「你覺得呢?」
收購遊戲工作室的一千萬對普通人來說很多,可對陸灼年來說,還沒有他半輛車貴,所以在白天的時候,陳則眠都不大好意思和陸灼年討論這些。
晚上就不一樣了。
陳則眠特別喜歡在半夜和陸灼年談心,尤其是在陸灼年臥室里。
已經到了冬季,屋外北風呼嘯,屋內溫暖且黑暗,有種隱秘的安全感,尤其是凌晨三點以後,就連繁華的京城都陷入沉寂,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所有外界賦予的標籤都在夜色中褪去,身份地位的差距暫時消失,只剩下兩個睡不著覺的倒霉人類相互聊天打發時間。
而且陸灼年臥室里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像檀木也像雪松,聞起來格外靜心。
許多白天不知該如何開啟的話題,在夜晚都能自然而然地聊下去。
想到這兒,陳則眠恍然大悟,把作息不規律的黑鍋扣在了陸灼年頭上:「我知道我為什麼越熬夜越晚了,都怪你。」
陸灼年正在逐條給陳則眠分析工作室被收購的利弊,突然聽見這麼一句話,頓了頓,問:「你晚睡和我有什麼關係。」
陳則眠理直氣壯:「因為我想跟你聊天啊。」
陸灼年都無語笑了:「是,我平時都不和你說話,就晚上才和你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陳則眠小聲說:「晚上聊的感覺不一樣。」
陸灼年:「有什麼不一樣?」
陳則眠聲音放得很低:「白天你是高高在上的陸少,是我老大,是我老闆,和葉少蕭少他們是一類人,和我不是。」
陸灼年轉身看向陳則眠,沒有開口打斷,而是靜靜地聽著他說下去。
被陸灼年這樣看著,陳則眠越說越不好意思。
其實他心裡清楚,白天的陸灼年和晚上的陸灼年並沒什麼變化,有變化的只是自己的心態。
但他還是想告訴陸灼年自己是怎麼想的。
因為現在是晚上,他什麼都可以對陸灼年說。
陳則眠飛快看了陸灼年一眼,超小聲地講:「晚上你是我朋友,我一個人的朋友。」
陸灼年眸光輕動,烏黑的瞳仁鎖定陳則眠。
借著走廊里微弱的光,陳則眠在陸灼年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