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行程還算順利,早就有人提早去探過路,據說原來在柳平城外的驛站廢棄了,還鬧鬼,雖然事發後就有人來收過鬼,但難保不會再有,也早早讓人來探過。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好是回鄉的姜遺光。
姜遺光一是回鄉而是探路,拿了一大筆錢也不能風光回去。他在柳平城就是個死人,只能隱姓埋名,戴著斗笠遮擋容貌,遠遠看著一片廢棄的宅子,不知在想什麼。
他曾經住的屋子當初沒人敢要,後來房契掛在近衛手裡一直沒賣出去,也沒找人來修,一年過去,本就陳舊的屋子更是破敗不堪,滿是蛛網,周邊鄰居全都搬走了,放眼望去,荒涼寥落如鬼宅也似。
「公子?」跟來的近衛小聲問他。
姜遺光回過神來:「走吧。」
紙錢、紙紮人、金銀元寶等各色事物都備好了,馬車裡裝的滿滿當當,先是去父母墓前,再是老薑頭,再又是南夫子和趙夫人,他們夫妻二人合葬在一處,兩塊墓碑並排放在一起,墳前還有兩盞積了雨水已經髒污了的茶杯。
到南夫子墓前時,既是巧合也是不巧,山那頭傳來熱熱鬧鬧高亢刺耳的嗩吶聲,爆竹噼里啪啦放得震天響。
白慎遠家中祖墳就隔了一座山頭,從這邊登高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能瞧見那邊一條長長的白色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時辰到,放鞭炮驅邪祟污穢,設祭壇擺上酒水點心果子敬天地鬼神,再敬逝者,又找個平地就地搭建了台子戲子上去唱戲,那綿長的戲腔遠遠的傳來,哀戚婉轉。
不知是誰家也上墳看到了這一幕,驚嘆不已,下葬也有這麼大排場,要是他也有這麼大家業,便是立刻死了也甘願。
姜遺光只遠遠地看著那條隊伍,目光晦暗不明。近衛怕他一時衝動又想干點壞事。連忙勸他走:「下雨呢,早點回去休息不是更好?」
姜遺光不說話,還在看著。
他很想知道,白家什麼時候亂起來。
他在白家做的手腳當然不是放幾枚木哨那麼簡單,後來收手也不完全是為了打消那些人對自己的懷疑。
原來收走的一個大頭娃娃的面罩還在他手裡。他把那個面罩……套在了白家某個人頭上,親眼看著面罩在眼前如水融化一般消失了,露出那個人熟睡的面孔。
他告訴趙瑛路上要避開這人,儘量不要讓他露出真面目來。
隊伍里一共兩個入鏡人,趙瑛自然也會看著另一個,讓他不要接近白家人,不要提前把鬼怪收走。
等所有人都到了柳平城,一片墳地中,又有三個入鏡人聚在一起……如果這時出事,他們根本來不及向京城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