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無情,更何況,他們也談不上有什麼交情——死劫中,當他舉刀向後者時, 他們之間淺薄的幾分交情就已經徹底消失了。
姬鉞甚至懷疑, 即便自己用大梁百姓的安危來勸姜遺光, 後者也只會沉默地在心裡想,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所以,他換了一種方式。
黎恪不知道姬鉞和姜遺光單獨談了什麼, 出來後,姜遺光依舊一臉平淡,問不出什麼來。
確認那幾個倭國人全都死了以後,姬鉞將船上的人召集起來,挨個「審問」, 美其名曰船上混入了倭國的奸細要好好排查,隨意問過話後,叫他們喝下一碗「解毒藥」再離開。
喝藥時,姜遺光便站在角落裡, 用山海鏡不著痕跡地照著他們。等他們照過後, 又往那些沉睡過去的船夫們房裡走了一趟,包括陷入長眠的蘭姑。
那些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只以為自己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醒來後嚷嚷著餓,跑去廚房提菜, 才從其他人嘴裡知道自己竟然莫名其妙中了毒。
為了不暴露山海鏡一事, 謝丹軒將此事定義為救上來的倭國人給他們下毒,幸好九公子等人機敏, 及時發現,加上那毒十分輕微,船上又帶了草藥,總算掩飾過去。
個別聰明些,心裡懷疑的,也什麼都不敢說。
蘭姑醒後亦覺腹中飢餓,問明白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後,急忙先用過飯,來找其他三人。
三人正在一間房裡商議事。
「你該知道,即便讓我收完了這條船上的詛咒,也不能完全隔絕,除非那倭國人全部陷入長眠,不再有人闖出來。否則只要有一個流竄到大梁,依舊會將詛咒帶來。」姜遺光語氣冷淡。
姬鉞和黎恪一左一右坐在他身側,蘭姑進來時正好聽見姜遺光的聲音,疑惑問:「詛咒?什麼詛咒?」
她進來後把房門關了,來到桌邊坐下,想到自己莫名的昏睡,顰眉:「莫非我也是因為受了詛咒?」
黎恪簡單地把事情經過同她說了說,果不其然,換來蘭姑的沉思。
姬鉞捏捏眉心,內心湧起一股躁動,又被他壓下去,勉強維持住平和外表,道:「我知道,這件事我會上報陛下,只是後續少不了我們的麻煩。」
陛下能頒布聖旨,禁止與倭國人通商,不同倭國人來往。可如果倭國人偷渡而來,悄悄上岸,大梁邊境何其遼闊,誰能完全制止?
更何況,就算能阻止他們上岸,也沒有辦法阻止大梁百姓看見倭國人,而一旦看見,詛咒就要流進大梁國土中。
蘭姑緩緩道:「不止這點,這長眠詛咒最可怕的是,即便擁有山海鏡,也不能隔絕,只能等其他入鏡人救醒。」像她不就是中招了嗎?
「恐怕到最後,還是要去倭國一趟,將詛咒源頭解決了才行。」
黎恪也道:「長眠詛咒還是有些疑點,例如,一旦被看見,詛咒就要傳到那人身上。那如果被詛咒之人在黑夜中,另一方完全看不清,算不算?又或者,將被詛咒之人包裹起來,裹得嚴嚴實實,不露一絲肌膚在外,再讓其他人看,詛咒是否又會傳播?」
「再或者,如果是一個目盲之人,他又是否會被長眠詛咒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