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恩連同周巡撫一同把禹杭城封了,不許進不許出,幾千兵馬守在城中,將整個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半個多月來,禹杭城裡天天都在殺人,天天都在捉人,人心惶惶,誰也不知下一刻哪個人又成了反賊被抓走。
城外,活著的三十個持鏡人和幾個軍隊中小頭目,看守著那批死囚。
死囚們一天只能吃一頓,夜裡休息兩個時辰,就要起來挖山。
沒有趁手的工具,連個鏟子都沒有,只能用手挖。領頭的幾個大人說了,他們要挖出幾個死在山裡的貴人,還有幾面寶鏡,誰能挖到,誰就可以免除死刑犯身份。這樣一來,即便再苦、再累,他們也要拖著手腳,用兩隻手去刨那些土,用力將大石塊扛走,搬開。
小半個月下來,不過挖出一具而已。
一眾持鏡人商量了,不必所有人日日都來,只要幾個在這兒就好,其他人分散開,以免惹來禍患。
今日,就輪到容楚嵐和蔣昭明了。
一旦發現挖出了鏡子,他們要立刻收起。若是讓死囚身上的血沾著鏡子導致對方入鏡,那麼,等他出來後,這死囚也不能活。
昔日高高山谷,因著山崩,塌成一大片滾石亂土覆蓋的荒郊,死囚們衣衫襤褸,滿身髒污臭氣,埋著頭在這片廢墟上來來回回搬東西。
蔣昭明嘆道:「容姑娘,你應當也聽說了白大儒一事吧?」
容楚嵐道:「聽說過些。」
蔣昭明喃喃道:「都說是赤月教餘孽所為,可我想不明白,那些赤月教的餘孽到底是如何逃走的?」
按林將軍的說法,實在可疑。
那麼一大群人,就這麼不見了?一夜之間,去了南方?
容楚嵐道:「尋常人自然做不到,私以為,那赤月教的教主有些來頭。」
民間多有奇人異士,皇家擁有山海鏡,誰知道那赤月教教主會不會有別的什麼手段?
蔣昭明嘖嘖兩聲:「一夜間帶兵馬神行千里,可真是威風……」
不像他們,手裡拿著山海鏡,聽著厲害,能收世間一切詭異。可這些都是用命換來的,隨時在生死邊緣遊走,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都難說。
在持鏡人中,不乏有拿了錢財後放浪形骸的,還有些拿了鏡想偷跑,只是這些人都活不長久,他們的鏡子很快就成了無主之物,到了下一個人手裡。
容楚嵐淡淡道:「你和赤月教比?怎麼不和這些人比?」她一指那群幹活的死囚犯。
有一個估摸著累狠了,一個跟頭栽下去,再也沒起來。
一個婦人撲過去抱著他哭,被旁邊的官兵拿鞭子抽開,又叫兩個人把屍體移走,抬到一邊的坑裡。
坑底已經堆了不下百位屍首。
蔣昭明噴笑,連連擺手:「他們?」
他的目光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