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枕山看著他,語氣也一點點認真起來。
「阿冉,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中途換成黃色的GTB,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在刁難你。」
舒枕山說,「我不爽,我要報復。」
冉步月:「他刁難的又不是你,你為什麼不爽?」
這次舒枕山沒有轉移話題,而是定定看著冉步月,反問:「你說呢?」
「……」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注視著彼此近在咫尺的臉。
一種難言的、隱秘的、熟透了的馥郁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一絲一縷,勾纏著異域的夜風。
像熱帶的花香,悶在終年如一的濕熱高溫中,不斷地發酵、膨脹。
心照不宣,卻又難以啟齒。
「阿冉,阿枕,你們冷靜一點!」
郝樂擔憂的臉突然跳到兩人中間,「怎麼感覺你們快要打起來了!」
「?」
「?」
郝樂像和平大使似的,一邊一個,把冉步月和舒枕山扯開,心有餘悸道:「有話好好說!我看你們倆臉色都那麼嚇人,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感覺下一秒一個左勾拳就上去了。幸好我來得及時!」
舒枕山疲憊地嘆了口氣,拍了拍郝樂的肩膀:「孩子,回家吧。」
郝樂疑惑地看向他。
冉步月很會提供情緒價值,握著郝樂的手,感恩地說:「謝謝樂樂,要不是你,差點就要釀成慘劇了!」
郝樂立刻拍著胸脯說沒事,接著又是一通關於友誼的心靈雞湯演講。
這時,工作人員過來,說滕琮明先生邀請大家去他的餐廳用餐,麻煩各位移步。
於是,仍在興奮餘韻的一大群公子哥們浩浩蕩蕩地往餐廳的方向走。
大家都聽說了滕琮明脫離賽道的意外,紛紛關心他有沒有受傷,怎麼回事。
滕琮明草率地環顧一圈,沒看到舒枕山,大手一揮說沒事,他就是開了點小差,所以失誤了。
郝樂暫時拯救完兩位好友劍拔弩張的戰局,再三囑咐要和平,得到兩人的保證後,功遂身退,跑到前面去和其他人閒聊八卦去了。
前面的少爺們手裡拿著酒,聊得火熱,冉步月和舒枕山慢悠悠地在最末尾晃蕩,遠遠落在大部隊後方,樂得清靜。
經過郝樂那麼一打岔,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淡了些。
又因為正在向滕琮明的餐廳進發,那種緊張感再次回來,讓冉步月神色緊繃。
舒枕山觀察著冉步月的臉色,在心裡嘆了口氣,服軟地問:「還在生氣?」
「我有什麼可生氣的。」冉步月平淡道,「反正命是你自己的。」
半晌,舒枕山低低地「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別拿自己的命冒險。」冉步月輕聲說。
接著,他的聲音又變輕了很多:「……哪怕是為了我。」
冉步月:「沒必要。」
舒枕山心說「有必要」,但他不敢說出口,下腹部那處早已癒合的傷口又開始叫囂它的存在感,但一點都不痛。
不僅有必要,他也從不後悔。
在異邦的深藍色夜幕中,兩人並肩而行,距離莫名越靠越近。
冉步月掌心忽然一燙,舒枕山輕輕牽住了他的手。
猝不及防,冉步月手指猛地蜷縮了一下,但沒躲開。
「小蛇……」舒枕山輕聲道,「我給你道歉。」
感受到冉步月並不排斥,舒枕山五指試探著向下伸,慢慢插入了冉步月的指縫間。
兩隻修長的男人的手,松垮地十指相扣。
「還行嗎?」舒枕山垂頭問。
「……」
冉步月無言以對,只覺得阿布達比的晚風太燙,燙得他臉頰灼燒,目不斜視地平視前方。
於是舒枕山緩慢收緊了五指,變成了緊緊的十指相扣。
心跳得好快。
舒枕山扣緊了冉步月的手,前後小幅度地晃了晃,輕聲說:「別生氣了。」
冉步月無奈地想,我怎麼生得了你的氣。
我痛你所痛,還有什麼別的原因,除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