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三點,舒枕山熄滅屏幕,進入私人休息室,沖涼洗漱,躺進寬敞空曠的大床。
他閉上眼,睡不著。
其實舒枕山對這種狀態並不陌生,過去六年,在他日夜顛倒搞事業的間隙,即使每天只睡四小時,每每閉上眼,腦海里瘋狂地都是冉步月的臉。
只是今天,他看到冉步月濕漉漉地、軟熱地纏上來,眼眸潮濕,嘴裡喊的卻是別的男人的名字。
舒枕山難以描述自己的心情,以前冉步月鮮少對他做的事情,現在可以隨意對剛勾搭上的男模做。
是的,即使在以前,冉步月也不愛喊舒枕山的名字。
學姐婚禮的第二天清晨,舒枕山在別墅客房醒來,冉步月還在他身邊睡得很香,臉埋在被窩裡,像一條冬眠的、盤成球的蛇。
舒枕山就這麼安靜地注視著他,一直看到冉步月睡到自然醒,睜開迷濛的眼睛。
「Shu?」這是冉步月醒來後發出的第一個音節。
舒枕山其實有點遺憾,他希望聽到冉步月用標準的中文喊他全名,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樣,用美式發音念他的單姓。
昨夜有段時間,冉步月拖著哭腔,軟軟地喊他「舒枕山」。雙手瘋狂抗拒地想推開他,身體別的地方卻瑟縮著挽留,不知是在求救還是在勾人。
從那天開始,舒枕山就常常覺得自己飄在雲端——
我是在和冉步月談戀愛嗎?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
好幸福。
其實從生活上來說,和以前沒有太多變化。
上課,下課,偶爾處理些破事,翹課,泡實驗室,翹課,泡實驗室,泡實驗室。嗯,別想歪,泡實驗室是真的在做項目。
他們當時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一場機器人比賽,對手是不值一提的哈耶普斯和其他一些更不值一提的學校,所有人都賭上了畢生的榮耀、尊嚴與性生活,發誓要奪得第一——好吧,至少要碾壓隔壁哈佛的麻瓜們。
艾子蘭,中美混血,也是實驗室里第一個見到冉步月的那個捲髮姑娘,成天攛掇大家在賽場上搞點什麼無傷大雅的惡作劇,用以戲弄其他學校。這樣即使得不了冠軍,還能以另一種方式名垂青史。
大家啃著學校免費派發的香蕉,紛紛興奮地舉手表示支持,猴子群似的上躥下跳。
「嘿,Ran,Shu!」艾子蘭舉著香蕉突襲,「你們兩個怎麼不聽講?」
冉步月慢騰騰地蓋住桌上畫滿設計圖的紙,認真地點頭:「嗯,我支持。」
舒枕山坐直身體,不動聲色地擋住艾子蘭的視線,淡定地輸出:「這個主意很不錯,但我認為,在我們原型機的精確度還不能達到90%的情況下,我們應該專攻……」
「噢,天哪。噢!」艾子蘭誇張地用香蕉拍打手掌,語氣壓抑不住的興奮,「Ran和Shu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小寶貝!沒有任何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小寶貝!」
猴子們蜂擁圍上來,嘻嘻哈哈地八卦一通,誰知這兩人嘴嚴得很,左問右問也打探不出什麼東西,大家本來就是鬧著玩,很尊重社交距離,不多時也就散了,繼續焦頭爛額地攻堅克難。
等到深夜,實驗室里其他人全走空,冉步月和舒枕山眼神一對,從抽屜里掏出皺巴巴的稿紙,繼續他們的「小秘密」。
正是冉步月被逮到偷用3D印表機時,他嘗試創造的小傢伙。
不論過去多久,舒枕山始終記得,冉步月在紙上勾勾畫畫時展現出的享受與天才,他的筆尖可以創造一切。以及他在談論這些想法時,偶爾流露出的脆弱與柔軟,讓舒枕山無法不動容。
那時冉步月充滿期待、眼睛發亮地說:「Shu,你好像是唯一一個懂我在做什麼的人,我們可以一起看著它誕生。」
……然而後來,是舒枕山先拋棄了他們的「小寶貝」,這個本該熠熠閃光的小傢伙,始終沒有迎來它誕生的那天。
舒枕山靠在總裁休息室的床頭,再次修改了一遍「總設計師聘用邀請函」。長達二十頁詳實的資料與合作條件,已經被他密密麻麻地修改了無數遍。
第14章 E-1027
舒枕山寫完又一輪批註,盯著合同上「冉步月」三個字發呆,思緒不受控地拐進他一直刻意避免的陰沉角落——
現在是凌晨三點多,冉步月他們完事了沒?
那個小男模比自己稍微矮一點,但勝在年輕,肌肉練得很漂亮,單純得跟張白紙似的,連沒多少經驗這種事都往外倒。
不過看樣子,冉步月挺吃這款,撩人地跟小男模說「我教你」。小男模也挺呆萌,認認真真地承諾「我晚上一定用力」。
舒枕山比誰都清楚,冉步月其實撐不了太久,不經弄,容易累,用力過猛反而會逼得他應激。
冉步月真的會教他?會怎麼教?這愣頭青小男模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會不會一學起來就發狠了忘情了,像脫韁的野狗一樣毫無技巧地橫衝直撞,冉步月肯定會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