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她是故意示弱,陸白榆還是中招了,他無奈說道:「這是你的人生,除你之外其他人的意見都不重要。」
江望舒突然沉默了片刻,明白了自己為什麼那麼多年還對他念念不忘。大概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對她說,其他人的意見都不重要的人。
而且也是唯一一個洞察了她的高傲,她不可一世內心的人。
她的父親在乎權錢,而她的母親更在乎她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或許他們也是在乎她的,但不是第一位。所以,她不屑要。
羅希以為她渴求家人的愛,用不屑偽裝自己。洛焱看似關心她,卻只是習慣了這樣的關心,根本不考慮她的想法。她的朋友試圖讀懂她,卻走不進她的內心。
而她曾經最敵視的人,卻在不知不覺間將她看透。這種看穿,讓她有點害怕,卻也讓她變得有些興奮。她本以為她是天底下誰都無法讀懂的一本書,因為大家都不認識她的文字,但有一個人不僅會,還輕撫著她的書頁問道:「有沒有孤獨難過?」
江望舒在這刻卻福至心靈,想起了她扭傷前的豪言壯舉。
夜寂無聲,燈光昏黃,兩人相對而坐,相隔不過半個身子的距離,只要一方輕輕俯身,肢體間的距離就能超越心靈的間距。難道還有比此刻更好的氛圍嗎?
江望舒往前微微側身,鴉羽般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傾泄而下,輕輕搖曳在空中,像是花朵在無聲舒展她的花瓣。她不自在地用手將碎發挽在耳後,偏側著的臉在燈光下有著白瓷一般的質感。
除此之外,她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但陸白榆目光卻變得更加深沉了。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言語,周圍的空氣卻像是被抻緊的布,表面光滑平整,但只要一方斷弦失守,整個大幕都會崩塌散落。
「你……」陸白榆的視線在她肩頸處流連,肩頭圓潤,脖頸修長,完全側對他時,脖頸微微發力,帶出的線條脆弱又好看。這一刻,他突然懂了日本人對後頸的迷戀。
他將目光移到一旁的檯燈上,說道:「你今晚就在這睡吧,沙發太窄了,萬一傷處再被碰到。」他說這話時,語氣淡然,完全看不出他內心的波瀾起伏。
旖旎的氣氛被他這一句打散。江望舒略有些不敢置信地回頭,是她暗示的不夠嗎還是這個男的過於不解風情了?
她有點點生氣,從床上撈起抱枕,硬邦邦道:「不用了,說了要跟大家一起睡的,我只是來拿個東西。」
陸白榆一愣,看著她懷裡的熊貓抱枕,低頭失笑。黑白兩色,洗得有些發舊了,但看起來很柔軟,一見就知道是她的愛用物。
江望舒假裝沒看到,心中也不免有些羞澀。她解釋道:「這是我從小就抱著睡的,沒有它我睡不著。」
「還真是小女孩。」陸白榆伸手想揉揉她的頭,最終不知道顧及什麼,也只是紳士般的再次借力給她。
「小女孩」斜睨他一眼,用手裡的抱枕錘了他一下。陸白榆摸摸鼻子,心道:果然很軟。隨後又任勞任怨充當人形拐杖,供她驅使。
因為是深夜,兩人動作較輕,就連開門都帶著股小心翼翼。誰知剛打開門便聽到外面的交談聲。
「我都說了那只是意外而已,我不用你負責!」羅希的聲音清晰可聞。
靳邵吊兒郎當回道:「你不用我負責,可是你得對我負責啊,羅小姐,你不能穿上褲子不認人吧。」
江望舒聽了一小段發現信息含量超乎了她的想像,她不自覺向後退,卻撞到了人牆上。向上抬頭,才發現陸白榆正撐著門框,聽得津津有味。見她看過來,他低頭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她這些年臉皮薄了,不好意思聽人牆角了,即便那人是自己的閨蜜。
「一定是你朋友不懷好意。」江望舒率先站隊閨蜜,即便知道羅希不是個會吃虧的性子,她仍舊是擔心她。
「也許是兩情相悅呢?」陸白榆不置可否,這種事上確實女生是吃虧些。但他也了解靳邵的人品,強迫這種事他是做不來的,即便是換女友勤快,也多是好聚好散,你情我願。
江望舒白他一眼,低聲道:「你聽聽這個說話的語氣,能是兩情相悅?」
門外羅希冷著嗓音說道:「當時說了是419,你現在發什麼瘋?這裡可是舒舒的家,她隨時會回來。」
靳邵則不以為然:「有陸白榆呢,他們今晚回不回來客廳睡還是兩說呢。與其關心別人,不如來討論一下我們之後的關係。」
這說的大實話,完全不
考慮他們的朋友聽到會作何感想。朋友之一的江望舒聽完用手肘向後打了一下身後,而身後那位完全不為所動。
「確定了,就是靳邵對羅希糾纏不清。」江望舒冷著臉抬頭對他說道,「我現在要出去,麻煩請你的朋友以後不要糾纏我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