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鶴點頭,牙齒咀嚼著蘋果塊。
「這個年紀離成家不遠。」許有儀站定在夜色之中, 聲音沉穩鄭重,「我和爸爸希望你到時候搬出去住。」
「或許你要是想的話,現在就可以搬走。」
甜蜜的蘋果汁液占據口腔,鍾鶴怔在原地,沒有嚼碎的蘋果塊, 粗糲的划過喉管。
「媽。」
許有儀看著樓下花園裡的燈光, 那些幾十年如一日的老夥計, 陪伴著他們一家人走過幾十年的春秋,她不舍。
「爸媽沒有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所以沒有日常摩擦。如果讓我們和沒有接觸的陌生人生活在一起, 怎麼會沒有矛盾呢,我們不想破壞這份美好,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鍾鶴明白,只是這一天來的太快,他沒有做好準備,一塊大石壓在胸口,此時此刻隨著越來越深的夜色,一起壓縮他的胸腔。
心臟像一條瀕死的魚般瘋狂跳動。
許有儀從院子裡移開眼,和她的兒子對視,「有沒有中意的房產,告訴媽媽到時候和爸爸為你準備。」
鍾鶴眼神躲閃,「媽,我無所謂的。」
只是他可以不搬走嗎?
「媽,我。」
許有儀,「你要說什麼。」
母子倆有著天然的默契,兩道視線再次匯集。
許有儀替他開口,「是關於多珠吧。」
鍾鶴啞言。
冰涼的夜風撩過空蕩的脖頸,許有儀看著兒子說道,「我想,你應該明白哥哥的界定。」
「媽,我。」
話到嘴邊,鍾鶴的嘴唇張合,無聲。
「你的身份是什麼?」
不是咄咄逼人的態度,卻像要把鍾鶴推向一條懸在空中的鋼索。鍾鶴艱難地從閉合的齒縫裡擠出兩個字。
「哥哥。」
「多珠呢?認為你的身份是什麼?」
鍾鶴搖頭,繼而點頭。
許有儀不願看到兒子痛苦,她抬手理了理鍾鶴胸口前形變的襯衫,語氣平和,「多珠一直是我們的家人。」
鍾鶴表情木然,許有儀的手離開兒子的胸口,移到兒子的臉上,這是她的孩子。
「無論是以怎樣的形式。」
沉鬱的人虛空的看著她的手臂,恍然回過神來,呼吸亂了,眼神帶著懇切,從絕望中迸發希冀。
喉嚨像是被封死一般,鍾鶴越著急說話,越發不出聲。
心跳如雷。
許有儀的眼神柔軟,就這樣安靜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媽。」
於是漆黑沉寂的夜幕被嘶啞的聲線劃出一道白痕。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是嗎?鍾鶴不敢問?怕會錯了意,怕失去那種可能。
許有儀溫婉的要融入這夜色,如水般流淌。
「如果多珠願意以這樣的身份正式成為我們家庭的一員,我和爸爸非常開心。」
月光下一顆閃爍的淚珠墜落。
許有儀的替兒子抹去臉上的水跡。
她收回手,對著長大的兒子張開雙臂,她要好好的抱抱她的孩子。
一隻雛鳥依偎在母親的懷抱里,輕微的抽噎。
「別哭了,成不成功還不一定呢。要是不成功,就給我麻溜捲鋪蓋滾蛋。」
肩膀上的人破涕而笑,濕紅的臉蛋掩埋在母親的羽翼之下。
這個人休想休想鳩占鵲巢!
鍾鶴一邊咬牙看著許多珠吃飯,一邊警惕身邊的人再次「偷襲」。
今天全城最忙碌的莫過於外賣員,毫不誇張的說今天的外賣量是平時的三倍。
大部分人為了追直播選擇點外賣。
實在是要動手做飯的,也恨不得要把手機掛在眼前。
截止下午一點,《毛孩子》率先打破油庫的直播觀看人次記錄,同平台抬上的綜藝劇集,帶著許多珠話題的那幾期,數據漲幅第一。
小紅書和抖音的話題度第一。
不過王麗已經預示到明天數據的下滑,因為鍾鶴只能擠出這一天的時間,至於許多珠說不定,不過王麗由衷感謝兩位的救場。
下午大家給疫苗打完,直播就在6點結束。
回到城市裡,規則在改變,大家不用統一留宿,只用保證在錄製時間到場即可。
下班時間明珠園外人群一陣騷動,喧囂,等了一天的人群躁動的像是蜂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