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畏地笑,「小瞧你男人。」
梁瀧又往上背了背她,穩噹噹地托住她的腿,呼出口濁氣,提起十二分的狠勁,額頭的青筋顯露,黑髮也被汗浸濕了。
「梁瀧……」她輕輕喚他。
為了安撫,他一手上挪,在她的小腿肚摩挲,她一顆心在夏風中劇烈跳動。
樹叢處隨風颯颯地響,兩個人的聲息細微,悠長,在高山深處迴蕩。
邵蔻後悔,暗想早知道就改天了,他也不用這麼累。
可梁瀧卻說:「還好我來了,沒讓你一個人走。」
她的眼眶有點熱,眼淚沒忍住要掉下來,平日裡襯衣黑西裝,高高在上的梁總,背著她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邵蔻感覺到他的速度慢下來,就知道他累了;腦袋往他脖子裡一鑽,低頭吧唧在他臉上親一口。
梁瀧感覺全身都輕鬆不少,如墜雲端,語調含笑,輕狂道:「再來一下唄。」
邵蔻也不吝嗇,親親他的臉頰,腦袋歪在他肩上,說:「加滿油了嗎?」
梁瀧笑了,沒有剛才疲倦,又變成懶洋洋的模樣,只是沒說話,用喘息回應她。她啄著他的臉,他張揚地笑。
快要走到時,邵蔻雙臂一緊,他就料到她的下一步,在她低頭時,他扭過來臉,本要落在鬢角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梁瀧沒什麼力氣,這次換她熱烈地吻他,沒敢持續太久,她小聲說:「怕你等會缺氧。」
「我發現你一路都在懷疑你男人的體力。」
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了一句話,語調中摻雜幾不可覺的色意,邵蔻聽著面赤紅,打了他一下。
梁瀧笑的開懷,一點都看不出來累。
到了空曠的地方,她從他的背上滑下來,他的手碰到她的腿,在某個地方放肆地捏了把,她臉紅著,不看他,低頭就往學校里跑。
梁瀧拎起兩隻包,忽地看看掌心,那軟潤的觸覺仿佛還殘留著。
學校不大,校門破舊,不免讓人懷疑這裡是否真的是所學校。
從校門到校內,濃濃的腐朽和落敗是層蛛網覆蓋其上,木頭桌椅歪曲扭八,這掉一塊那少一塊,保持平衡都困難。
邵蔻看過照片,饒是再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震驚到,二十一世紀了還有這樣的學校存在,她從小嬌生慣養的妹妹邵言,就在這裡教書一個月了。
這是讓她更震驚的事實,原先打賭邵言是不可能撐過三天,想不到的是她像生命力頑強的小草,入鄉隨俗,過於強大的適應能力讓人咂舌。
下課鈴響,邵言還沒來,一群曬得黑紅的小臉就先奪門而出,嘰嘰喳喳跑出教室,來到操場。
「小言老師,有個和你長得一毛一樣的大姐姐找你。」一個自來熟的小男孩扯起嗓門大叫。
地上一堆推推搡搡,不敢上前的影子。
邵言的聲音傳來:「歐珠,說了多少次是一模一樣!你不要跟網上段子亂學!」
邵言踏出門,知道是邵蔻來了,但沒想到梁瀧也會來,「呀姐夫也來了。」
梁瀧一套高昂的西裝皺巴巴地貼在身上,褲腿上沾滿污泥,黑色的皮鞋變得灰白,臉上的汗幹了,看著有點木木的,袖口一邊高高挽起,一邊鬆散堆落在腕骨處,「我不放心你姐姐一個人,一塊過來看看。」
邵言一看就知道路上發生了什麼:「校長室有水壺和毛巾,你去擦擦。」
邵蔻把臘肉放到她宿舍,邵言說下節是音樂課,也是她負責,邵蔻看牆上的課表:「再下節體育不會也是你帶課吧?」
「體育課就沒上過,沒招到老師前都改成數學課了,是王校長教。」
「你們這兒沒體育老師?」
「對,家長們覺得體育可有可無,校長是想讓孩子學籃球,課餘生活豐富一點,但這邊年輕的男性太少,有的也不會,體育老師就一直空著。」
下節音樂課邵言打算讓學生們放鬆娛樂,決定學口琴,一到音體美課程,低年級的小孩子不好管教,亂槽槽靜不下來,屬那個叫「歐珠」的小男孩鬧得最歡,憑一己之力帶動前後左右的人擾亂課堂紀律。
邵言警告過一次,他振振有詞說在幫同桌拔白頭髮。
「小小年紀,哪來的白頭髮!」邵言訓斥。
歐珠喊的響亮:「老師,朗達是少白頭!」
好歹前排的小女孩們都認真聽講,亮著黑黑的眼睛。邵言壓住怒火教她們唱歌,一小會沒看歐珠,他就在後面鬧得人仰馬翻。
其他人的注意力無法集中,邵言走到他的座位上,歐珠隔著走道和一個小男孩在互「彈鼻屎」。
邵言氣的渾身一麻,邵蔻看著這群孩子們人小鬼大,不好管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