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期待的生活眼看就要實現了,臨了了又發生這樣的事。
程乾打心底里是不願意去京城的,且京城中的他爹已經不是他當初的爹了,這會兒他應該又有兒有女了吧?
他緩緩抬眸,目光落到嚴震的身上,開口輕聲問:「我爹膝下……可還有其他的孩子嗎?」
程乾之所以不問袁之遠而是問嚴震,皆是因為他從嚴震的身上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這嚴震跟嚴雄的性情極為相似,都是爽朗豁達的性子,待人也實誠。
果不其然,當嚴震聽到程乾的問題時,絲毫未曾猶豫,即刻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殿下,當今聖上膝下現有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小公主三位子女。」
程乾聽完微微頷首。
如今他爹乃是這天下的至尊之人,他不管是續弦或者是身邊有幾位妾室都是極其正常的。
既然他身邊有子嗣,那他不去京城可行嗎?
程乾這麼想的,就這麼說了出口:「我可以不去京城嗎?」
他這話一說出口,屋裡的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幾人臉色皆是不同程度的精彩。
特別是袁之遠,他沒有想到他表兄的這個兒子竟然這麼的處事不驚。
現如今他是皇子了,以後很可能是太子,是這天下的至尊,他就沒有一點兒心動?
不說高高興興地跟著他們回京,竟然還想留在這玉田小縣。
夏敞猛然聽到程乾這麼說,心中咯噔一下,這孩子在說什麼傻話,如今他爹是君,他是臣,怎麼能說不回去這樣的話呢。
若是尋常父子,說了這樣的話,只不過算是忤逆不孝。可如今他爹是君主,他是臣子,往大了說,他這就是不遵君命。
抗旨不遵這可是殺頭的大事啊。
夏敞不知道一向機敏的程乾為何說出這麼孩子氣的話,他忙笑著化解尷尬,「這事真是太過突然,想必阿乾人還在恍惚之中。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總得有個循序漸進,慢慢適應的過程。需得慢慢適應……」
夏敞話音未落,嚴震忙笑著回:「夏侯爺說的極是,極是。」
「喝茶,喝茶。」
夏敞請嚴震跟袁之遠喝茶,袁之遠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他來之前已經將這些年來跟程乾相關的瑣事都查了個清楚,他自然知道幾年前常家給程乾買了個童養媳,而如今這夏敞就是那童養媳的繼父。
這夏敞當初不過是山上的一土匪頭子,在嚴一刀帶著程乾他們投奔過去之後,沒過一年,他就下山占了縣城。
能攻下縣城也是有能力的。
攻下縣城之後,他們便招募青壯擴大隊伍,漸漸占了一個州府。
沒用幾年就兵強馬壯的,在聖上攻占都城時,也曾親自帶隊過去幫襯。
他有投靠今上的心意,於是今上榮登大寶之後,封了他侯爵,且沒有收他手中的兵權。
一切看似都是極其正常的事情,若是細想的話,興許裡面也有嚴一刀的手筆。
袁之遠偷偷瞟了嚴震一眼,暗自思忖:這嚴家父子三代怕是已經站到了程乾這邊。
夏敞手中的一眾兵士並沒有被收走,且從夏敞剛才的種種表現來看,他是極重視程乾的。
袁之遠不再細想,若是這當中有嚴一刀的手筆在,那麼他真是給程乾找了個很大的靠山。
袁家是當今聖上的外家,他們只忠於皇帝,不站隊皇子,但他也不會為難任何皇子。
夏敞跟嚴震都幫著程乾找補,他便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夏敞一個行伍的糙漢子,這會子強迫自己八面玲瓏地去招呼嚴震跟袁之遠,程乾便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太過孩子氣了。
他細細一想不免有些懊惱,當初伯母嫁給侯爺,他還安慰香穗來著,如今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終是沒有忍住。
他娘因著受不了相思之苦去了,可見他爹心中並沒有念著他娘。他如今不僅兒女雙全,以後他還會有更多的兒女。
程乾知道剛才自己說錯了話,即便是對二皇子的年歲有些好奇也忍著沒有問出口。
程乾坐在那裡沉默不語,夏敞笑問嚴震:「今上可有規定讓幾位何時歸京?」
嚴震回:「這個,聖上倒是沒有定下固定的期限,自然是越早越好。」
沒有固定的期限便好。
如今夏潮還沒有回去,他計劃著讓夏潮去臨陽緊急帶餘師爺過來,這邊情況緊急,他急需余師爺過來出謀劃策。
既然不急,那他便先拖著這兩人。
天色還早,夏敞便非要拉著他二人過去蔣家酒肆,被袁之遠斷然拒絕。
「大殿下,我二人如今在城外川橋驛站落腳,殿下有任何吩咐都可以使人過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