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勢已去,家父身為帝師,必然隨帝下位,臣便是江家新的家主,也是大靖新的帝師。」
最後一個尾音落下,李乾景幾乎稱得上目眥盡裂。
「你……」
他用手顫悠悠地指著他,好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你怎麼能說出……說出這樣的話!」
「什麼話?」
江淮之一挑眉,饒是被高高吊起,那氣場竟是比一身蟒袍的東宮之主更盛三分。
「大逆不道麼?」
他聲音又輕又緩,卻字字誅人心。
「臣都奪了殿下的未婚妻了,殿下才想到用這個詞評價臣麼?」
「小柚子是孤的!」
李乾景徹底忍不了他了,也再不顧多年師生之誼,朝著手持藤鞭侍立在旁的宮人重重一揮手。
「給孤揍他!」
那三指粗的藤鞭被人高高揮起,在空蕩蕩的屋裡撕扯出駭人的聲響,只一下就在他身上砸出一道血痕,從左肩一路貫穿到心口。
江淮之皺皺眉,不自覺咬了唇抑制住了那聲輕呼。
李乾景幼稚,他也幼稚。
也不知怎的,今日就偏偏要和人慪這口氣,明明自己不占個理,幹了失德之事,挨罵受罰也是情理之中。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或許是方才在宮道上,李乾景攥住她胳膊將她護在身後的場面,好似一塊剛從爐中撥出來的金絲炭被扔到心口上,燒得人痛得不像話。
也將他所剩無幾的清醒和理智快要燒沒了。
藤鞭如野獸般在他身上盡情撕咬,那身嶄新的米金色布料被一道道翻起,破破爛爛的滿是亂飛的線頭,他一聲不吭,任由一行行血往下滴,染紅了泥砌的地板。
「乾景。」
他不是個習武的身子骨,開口早見七分虛弱。
「鞭笞師長,在史書上是留不下什麼好說法的。」
「孤管他那麼多,今日孤揍定你了!」
李乾景本是抱臂瞧著窗外,聞言一下子轉過身來,卻在瞥見他那一張臉的瞬間,生生僵了半晌。
他沒見過江淮之這樣的臉色。
很多人用溫和儒雅來形容這位江家三郎,常道與之相談恰如沐浴春風,他瞧得時間更長一點,偶爾也會覺得這份溫柔里藏著幾分冷,想想詞彙卻也只到清冷這個程度。
可那張藏在血污之後的清朗面龐,此刻卻寒如冬湖下千年不化的冰,一雙向來溫溫柔柔的眸子里,竟能窺出些許狠厲來。
李乾景承認,那雙眸子掃過來的一瞬間,他實打實被嚇到了。
好像他眼下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只是因為那人骨子里敲不碎的忠君愛國,絕非不敢將他踩在腳下。
他吞了吞口水,沒來由對自己此前最尊敬的先生有了真正的懼意。
「都下去。」
他終於施了令。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江淮之身上早已斑斑駁駁不成樣子,那道粗繩幾乎將他瘦弱的文人手腕勒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