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日親口講出的那段故事,一定是犯一次病症就會想起一回,她只是坐在旁邊入耳聽聽都覺得好難受好難受,更何況他身臨其境得此夢魘,該有多絕望。
「屋中悶熱,吹些風也好。」
江淮之心下微舒,接過小娘子的台階便下了。
「就聽柚兒的吧,莫要說她了。」
符從南只得點點頭,瞪上小女兒一眼,也不好再訓斥什麼。
「昨日之事,實乃小女之責,符某多謝大人捨身相護,敬大人一杯。」
「為人師者,分內之事。」
京中人皆知,江淮之從不飲酒,故而他面前也早早準備了江南的新茶。
他以茶代酒,輕抿一口,溫溫和和應了。
「除卻此事,柚兒昨日在香市之上,一筆點睛繪九公子靈韻,也算是技驚四座了,符大人可要多誇誇她才是。」
提起此事,符相便顯得喜滋滋的。
「還得多虧了大人教的好,今日散朝後,陛下還特意叫了我去說了此事,說柚兒近日在各個地方都頻頻出彩,宮內都時有耳聞呢。」
「當真如此?」
長公主聞言亦是一喜。
「這種好事,怎得不第一時間同我講?」
「夫人見諒,實是沒有顧上。」
心裡有了喜事,符從南喝得也盡興,端起酒杯便一飲而盡。
「皇后娘娘也遞了話,說太子殿下跟柚兒都是不小的孩子了,本來去年就該將婚事辦了,卻拖了一年還多,眼下柚兒名聲越來越好,詩文禮儀呀,也比以往強上太多,想著儘快將兩個孩子的事,提上日程呢!」
符柚聽了面色驟然一變,「什麼?!」
「柚兒不怕。」
長公主誤以為她緊張了,笑著哄道。
「乾景那孩子也是個心善的,這樁親事也算親上加親了,娘雖捨不得你,但也會盡力讓你過得幸福。」
「你是我家姑娘,放心嫁便是,日後有爹喘氣的一日,便不叫你在宮裡受半分欺凌!」
桌上酒是個烈的,他喝得又快,很快這酒色就上了頭。
「符某不如大人才學出眾,也不知究竟挑哪日最為吉祥,江太傅對這兩個孩子,可有何建議啊?」
「……」
江淮之罕見地默了默。
「此事很急麼?」
他開口詢道,若不細聽,幾乎沒人能聽出他聲音中些微的不自然。
「柚兒學業一途初有成效,這親事先放一放也未嘗不可。」
符從南倒是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稍稍怔了怔。
「自是越快越好,京中如她一般年紀的娘子,都已經出閣了,當爹娘的,心裡頭不免著急。」
屋內驀然靜了靜。
符柚垂著腦袋,小手不住摳著自己袖邊的那圈小珍珠,幾乎都要給人家全摳掉。
還未曾說話,她眼眶就微微顯紅了,似乎在不住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