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自家院子裡勾心鬥角久了,當然一聽就明白,京中第一貴公子江淮之這是鐵了心在護那符小娘子了。
若真如他所說的這樣,符柚撕那畫做什麼?
被別人揭穿時,那符柚又急什麼,江縈月又氣什麼?
只是她當真沒想到,最看重自己清譽的江家人,肯為了丞相家的一個小娘子當眾道歉。
丞相官職雖高,但也絕對到不了需要江家去巴結的程度,不在大家面前斥責就已經足夠給符家面子了,竟然反過來還要護短。
難不成,他們當真……?
這話七娘子沒敢說。
帝師世家在這京中本就沒人得罪得起,她又沒什麼證據地去當面編排人家小家主的私事,回府不被祖父罵死才怪。
生生咽下一口氣,七娘子微微施了一禮。
「原是這樣,是阿嬌誤會了,阿嬌一介閨中女流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怪擾了大人,請大人莫怪。」
「小姐言重了。」
江淮之自然沒有不依不饒的道理。
「此事是江某考慮不當,擾了各位小姐的雅趣,便先告辭了。」
說罷,他長袖輕振,轉身便出了那道掛滿百花與嫩葉的梨花木門。
這般一鬧,眾貴女們也的確沒了再看畫的興致,兀自聚在一堆嘀咕了一會,便去小溪旁玩曲水流觴去了。
「我就說二哥哥肯定護你吧!」
江縈月沖她笑笑,又恢復了此前端莊淑儀的模樣。
「我們小柚子是誰呀,這麼可愛這麼好,就該被千嬌百寵的!」
「剛剛真的嚇死我了。」
符柚長舒一口氣,卻是蹙著眉瞧著江淮之離去的方向。
「但是我總感覺,他生氣了。」
「這種事情正常人很難不生氣的吧……」
江縈月調笑一句,此刻嘴上也不饒她了。
「你追去問問呀,現在她們都去溪邊了,沒人注意咱們這邊。」
「我真追去問?」
「那怎麼了。」
她撫了撫手上被削得光滑的桃花枝。
「我其實早就覺得,你和太子殿下不是一路人。」
「你早就看出來了?!」
小娘子震驚一掩口,又生怕自己聲音大,慌忙朝四周瞧瞧。
「不是,我覺得我藏得挺好的呀……」
「成日裡我一提我二哥哥,你那嘴便瞧著跟要開花似的。」
江縈月笑著數落道。
「我又不像小柚子,是個傻的。」
「你……!」
符柚都快被她說得羞死了,見四下無人,一跺小腳竄了出去。
「我回來再和你說呀!」
她一路找人,快到東宮了才看到江家馬車的身影,只是去東宮的路分明在那個路口是向右轉的,那馬車卻拐去了左邊,不知要去做什麼。
「先生!」
她喊了一聲。
這邊離宮裡近,不似平常大街上那般繁華,她的聲音很快就入了他的耳。
江淮之吩咐車夫停下,瘦削的一隻手輕輕挑起淡金色的窗幔,見到不遠處那正揮手的淡桃色糰子,猶疑片刻,還是喚了腳踏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