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學好了,豈不是可以偷偷畫下他的樣子了!
「人像一道我並不稱得上擅長,只為你聊作些啟蒙,若今後學的好了,我另從江家請旁的先生單獨授你。」
「嗯?先生怎麼會不擅長呢?」
她眨著清澈的眼睛問。
「先生又不是萬能的。」
他失笑。
「先生就是萬能的!」
她聲音好甜好甜,好似清晨她送來的那份最新鮮出籠的酥酪,一路蜿蜒直化到他心底,將那道寒冰般的防線一擊擊得粉碎。
那雙眸子大膽又放肆地看著他,卻又純澈得不像話,仿若一朵被千萬分呵護多年的曇花終於一現,美得幾乎稱得上攝人魂魄。
他不敢看了,偏過頭去故意冷了聲。
「不許撒嬌。」
「就撒嬌。」
小娘子滾燙著一張臉,伶牙俐齒卻是不肯相讓。
「不聽話了,先生要打我手板嗎?」
她一隻嫩手故意攤開在他眼前,小臉通紅地低下頭去,眼神也變得飄忽不定起來,委委屈屈的樣子著實惹人生憐。
江淮之心跳驟然加劇了。
饒是方才開了幾扇窗,他卻覺身上的溫度在急劇升高,多年冷淡的一顆心躁動得厲害,要費力去抑制才能勉強壓下去。
荒唐!
他罵自己。
厚厚一疊圖樣被重重摔在桌案上,江淮之起身坐回上首的位置,飲下一口放涼了的茶,肅了聲,「是學還是不學?」
符柚被他驀然而來的氣嚇了一跳,乖乖坐在椅子上徹底老實了,「我、我學……」
剛才還誇他脾氣好呢,怎麼突然也……
初識之時,她無數次痛罵過他講話刻薄氣人,卻也沒見過他真正動怒的樣子,眼下屋內的氣壓猛得下降,滲人的壓迫感更是一道道撲面而來,她再也不敢胡鬧了。
辛夷不是說,沒有男子能抵擋住她麼……
不撩了,真不撩了!
「筆拿起來。」
他聲音仍是那麼冷,帶著不容拒絕的肅穆。
「知道了,先生。」
她小聲應著,乖得要命。
書屋中一時只剩下畫筆擦過薄紙時的沙沙聲響,偶爾還有淡淡的幾句指導。
只是一扇窗外,本該坐在另一間房裡的太子殿下,卻立在寒風裡,幾乎咬碎了一口牙。
第21章
很快便是春暖花開。
二月花神誕日,恰是未出閣的女子相約綰簾出遊、賞花嬉戲的日子。帝京各世家大族的邀帖早早便遞到了相府飲溪苑,符柚命人拆了來看,方知今年的花朝雅集,定於北邊的香市里。
早早朝江淮之告了假,她選了件淡桃色滾雪細紗妝花裙,拎上竹編系蝶小花籃,便如小桃花一般蹦蹦跳跳躍進了風裡,江縈月在相府門前不遠處的街口等她,不出意外仍帶著幾個隨行丫鬟。
符柚倒是習慣了,撲過去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直看得丫鬟們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