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好奇,可以一看。」
小娘子眨眨眼睛,連忙接過來,卻驀然張大了嘴。
這什麼?
這天書!
密密麻麻的字像螞蟻一般印在冊子上,字字嚴絲合縫沒有一點空隙,一時之間,她連哪句話是哪句話都分不清。
「你的書是我事先作過批註的,再跟我些時日,你便也念這種。」
江淮之耐心和她解釋著。
「這些古文,本就是沒有句讀的,要自己分辨。」
「這也太難了吧……」
符柚面上一紅,似乎很不好意思。
「我日日還嘲笑他答非所問,原來他讀的是這些東西。」
李乾景小嘴一揚,剛要驕傲,那邊卻繼續說了。
「乾景雖然蠢笨了些,但畢竟起步得早,三歲便跟了我念書,你自然是追不上的,並非你比他笨——」
太子殿下有點想炸了。
江淮之絲毫沒給眼色,依舊娓娓而談。
「柚兒很好,不必氣餒,慢慢來。」
太子殿下徹底炸了。
「什麼叫我蠢笨?」
他一把把自己的書奪了回來。
「你這人怎麼從小到大都這樣,說話非得這麼難聽,要不是我小時候沒腦子,還在父皇面前說你教得好,你那會才多大,才十來歲吧,怎麼可能穩穩噹噹官拜太傅!」
他越說越來勁,少年的急脾氣一覽無餘。
「再說了,你別老夸小柚子行不行,她不過就是把課業都給你完成了,別的也沒幹什麼,你幹嘛天天就誇她哄她!」
「李乾景,你說什麼呢!」
小娘子一叉腰,眼眶一紅,吵架的架勢便出來了。
「我認認真真完成課業,先生誇我幾句怎麼了!先生教得這麼好,能當太傅都是他的本事,你當時一個三歲的娃娃,怎麼就以為自己能左右朝政啦!」
「你再說!」
「我說怎麼啦!」
她也來了勁,也顧不上當著江淮之的面了。
「你幹嘛老是說先生不好,我待了兩個月也沒覺得哪裡像你說得那麼過分,就你天天跟誰踩了尾巴一樣,找完這個事找那個事……」
「符柚!」
少年多日來隱忍的醋意,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成日替他說話,你喜歡他是不是?」
此言一出,仿若平地一聲雷,在三人心裡炸出巨大的漣漪,隨即歸於一片死寂。
符柚一雙清冽的眸中,霎時盈滿了淚,神色中滿是不知所措,「你……你吼什麼呢……」
被人生生這樣戳著心窩子吼了一下,她既委屈又無助,好似一直沒有能摸清、沒有敢確認的小心思被直接撕裂到人前,害她難堪得要命。
「夠了。」
江淮之心緒有些亂,亦有些不自在,皺著眉便呵斥了。
「這裡是允許你們吵鬧的地方麼?坐回去!」
將連日來心口的堵塞發泄出去,李乾景也漸漸冷靜下來,略帶無措地去拽她的袖子,「小柚子,我……」
話未說完,他的手便被重重甩開了。
小娘子一個人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眼淚滴滴噠噠地落在剛繪好的青松上,「……婚什麼時候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