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風明依舊沉著冷靜,還從口袋裡拿出一把摺扇,正慢慢悠悠地閃動著。眼睛眯了起來,上下掃過韓天承。
眼前人衣衫早已破爛,上面還印刻著血跡,臉頰上還有血跡疤痕,但早已結了痂。他不過才十七歲,未及弱冠之禮,便早已經歷過腥風血雨,也背負著『通敵叛國』的罪名。渾身上下無一處是清白,但戚風明卻在他的眼眸中,看見了青山。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韓天承今日將這些天的前因後果皆都告訴侯爺,還有各位。就算讓我死,我也算是死有其名。」韓天承抬手,握緊刀鞘上的晷景刀的刀把,「刷拉」一下,將晷景刀拔了出來,刀尖直直地指著戚風明。
韓母看見此番景象,不顧繩子的束縛,立刻掙扎地吼道:「天誠!你在幹什麼?你怎麼敢對侯爺無禮?」
聽完韓天承闡述的經歷後,戚風明便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倒是清晰,但是你可別忘了。」戚風明用指尖狠戾地握住晷景刀,壞笑道,「韓天承你可知道,神機營幾百人的命,全都死於你的刀下。」
韓天承倒吸一口涼氣,握住刀的手發著抖,他的視線也開始飄忽起來。
怎麼可能!
莫不是......蠱紋惹得禍?
蠱紋......腦海里想著這番,緊接著頭就疼了起來,額頭的蠱紋又開始顯現出來。韓天承壓制住自己的身心,保持視線清明,一句一句、斬釘截鐵地道:「我沒有!」
「沒有?」戚風明冷哼一聲,從侍衛手中接過信紙,「那這張信紙又是怎麼來的?」
「是厥緇!」韓天承喘息著,額頭已經大汗淋漓,「是厥緇模仿我的字跡寫的!」
戚風明聽完,緊接著便將信紙扔到地上,隨後用腳碾過,壓在了鞋底下,道:「可是沒有證據,厥緇我以桓玄侯的名義也交涉過,可是並沒有任何頭緒,厥緇也是一頭霧水。」
「我見過他,侯爺且帶我去,我定能找到!」韓天承道。
「我說過,沒有證據!」戚風明道。
蠱紋越來越重,視線開始模糊,周圍都染上了紫色的重影。韓天承的身體再也壓制不住蠱紋的侵蝕,他怒吼一聲:「清白之人,定為清白。菲薄之人,皆是菲薄。」
晷景刀眼瞅著就向戚風明的喉管划去,兩邊的侍衛摔下把刀把劍,抵擋住韓天承的攻擊。戚風明向一名侍衛使了個眼色,很快侍衛便將韓父韓母帶到身後,就朝著韓天承的後背砍了一刀。
韓天承雙目無神地看了過來,他感覺不到疼痛,因為毒蠱在體內作祟,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開始滲血,尖叫過後,便對著侍衛刺了過去,侍衛邪魅地勾起唇角,隨後將韓父韓母似肉盾一般,抵擋在自己的身體面前。
然那侍衛也沒逃過一劫,就在這時,一旁沒有說話,帶著兜帽的那個人,擠在了侍衛中間,晷景刀在他的臉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紋路。
只見晷景刀穿過韓父韓母的心臟,兩個人串在了刀身之上,瀕死前用恐慌和詫異地眼神看著韓天承,連眼角處都掛著淚滴和雨絲,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竟敢當本侯的面兒殺人,你也不怕罪加一等。」戚風明說完,便抽起自己的佩劍,直直地插進韓天承的肩膀里,直到劍尖碰到骨頭,這才拔了出來。
韓天承吃痛地捂住了肩膀,晷景刀被無力的右手甩到地面之上,發出「叮噹」一聲脆響。
「你用你爹娘送你的刀,殺了你的爹娘。」戚風明走下台階,用扇骨挑起韓天承的臉,說道,「現在你還敢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嗎?」
這一句話,倒是點醒了韓天承,蠱紋消失,依附在左臉頰上,緊接著他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親手殺了疼愛自己的父母,還是用生辰之禮殺掉的。
「拖出去!」戚風明命令身後的兩名侍衛,「拖到大街上,告訴街坊們,這位便是『通敵叛國』之罪傍身的韓天承。」
*
大街上,煙雨濛濛。雨勢似乎比剛才更大了,戚風明撐著傘跟在韓天承身後,兩名侍衛戴著手套架著自己,拖到桓玄侯府的門口,兩名侍衛便放了手,回到了戚風明身邊,替自家侯爺撐傘。
「這人是誰啊?」
「他好慘啊!」
「惹誰不好啊,幹嘛惹桓玄侯......」
「這人莫非是近日流傳的那位『通敵叛國』的韓天承吧?」
「......」云云。
「正是。」戚風明搖著摺扇,應下了客官的話語。
「跪下!」戚風明隨後,便將目光轉向了韓天承,兩名侍衛正要上去扣壓,卻被戚風明抬手制止,「讓這位韓天承自己跪下!」
「罪該萬死啊!」
「侯爺叫你跪下,你就得聽侯爺的話!」
「是啊是啊,叫你跪下就跪下,哪來那麼多事。」
「這渾身上下都是骯髒的,事兒還那麼多,以為自己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