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著陳自寒,對視了一眼又匆匆轉過頭,不得不說,他現在對陳自寒還是有些畏懼在身。
一是對方身材高大,二是至今沒敢正眼瞧他。
「你幹什麼?」陳應闌問道。
陳自寒卻拉起微微敞開的領口,別在脖子前,微微扣上了扣子,然後輕聲道:「整理衣服。」
陳應闌:「......」
陳自寒沒說什麼,只是拜拜手,步伐去向茅廁的方向。
此時,陳應闌也正想去洗漱一番,便推開門,來到清泉處,脫下上衣,步入水中。他將頭髮披散下來,宛若流星一般,一點一根一絲地散入清水。他靠在石壁上,微微閉上雙眸,任憑溫柔的水流一點一點席捲著他的鎖骨,他的腰身,他的腿間。
一時間覺得,這種泡在水中的生活真好。
此刻,陳自寒處理完回來,發現陳應闌沒了影,心下一急,心想著這人剛回到自己身邊不久,現在又要偷偷跑出去,自己莽足了勁,去探索一件事情,卻一無所獲。
這說的不就是如陳應闌一般的人嗎?
他努努嘴,借問了幾個人,知道陳應闌去洗漱了,於是他也沒說什麼,他自覺自己不應該去,可腳步卻與腦海中的想法唱反調。
不知不覺間,他推開灌木叢,看到了陳應闌側頭躺在石壁上,月光灑下,連同陳應闌一起閃閃發光。
也許那一刻,陳自寒才發覺,原來自己喜歡陳應闌那麼久了。
這次換他來等,等他願意袒露出自己內心真實的名姓,多久都等。
第15章
「謝忱......?」
陳自寒撥開灌木叢,走著曲徑幽木,來到了陳應闌身旁。
「水溫如何?」陳自寒再次問道。
水中的人微微睜開眼,鴉羽般的眉毛乍合,零星水珠躺在他白皙的面容,順著下顎線滑落,勾勒著其俊美的面容,緩緩地滴於水中,激起一灘漣漪。
陳應闌柔聲道:「驚闕?」
而後面容微潤,盯著自己和面前的陳自寒看了又看,隨後拿起放於一旁的衣服,轉頭對陳自寒有些難為情地道:「你......若是又事,可否把頭移開些。雖然本是男兒身,可是謝某還是認為陳某此舉——有容大雅。」
陳自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連忙點頭說著「好、好、好」便背過身。
按到底來說,陳自寒方認清自己的點滴心思,然則這情感非比欲望,自然是比欲望要深很多。身後的那個人,陪著自己走過無數春秋冬夏,數也數不清的紅線圍繞著他們,誰要是脫離誰都不行、都不許。
陳應闌走入岸邊,擦拭好自己的身子,而後穿好衣服,慢慢地走到了陳自寒面前,詢問道:「說吧,陳府軍這個時辰不去房內休息,反而來冷泉處找謝某,居何心思?」
環顧四周,此時月光皎潔,高掛枝頭,眼前是一片石板路,足夠下山回房。兩個身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踱步於石板路中,大概是年頭尚久,石板有些鬆動,途中陳應闌差點被亂飛的石子絆倒,還好陳自寒及時握住手臂,這才避免受傷。
夜裡風冷,陳自寒又將大衣披在了陳應闌身上。
「有些事情,最好回房內說。」陳自寒解釋道,「現如今朝堂上下都驚訝於你的身世,自然會在靠近你的方寸之中,暗插耳目。」
也是。
區區一介影衛,居然和五年前早已灰飛煙滅的朝廷御史長得一模一樣,哪怕母后宮春槐不打算追究何事,但魏德賢其人,自是會暗箭防守。
回到房內,陳自寒安排傭人點好燈,生好火,也安排廚房做點糕點送進來。
隨後脫下自己的輕鎧,放於衣櫃中,便坐在了床邊。
陳應闌正掀開食盒,驚訝地發現裡面放置著兩塊梅花糕,熱的,冒著熱氣。
「你在甘州肯定沒吃過,這梅花糕——乃是晏都特色。」陳自寒走上前,示意陳應闌拿一塊嘗嘗。
於是,陳應闌看了一眼陳自寒,沒說什麼,便拿起一旁的筷子,切了一塊梅花糕,放於口中。梅花糕混合著梅花淡淡的香氣,不算太濃,也不算太烈,味道像是米酒在嘴中炸開,糯米蒸得黏稠發軟,應當入口,應當化開。
「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