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瀾隱忍地看著他拽著合歡的手道:「...你鬆開她!」
他雖然沒有回答,可在場之人哪個不是人精?自然知道這避而不談的原因是什麼?
白毓覺得今日可是大開眼界,他原先以為女郎為了郎君的歡心才手段百出,沒想到啊,昔日的殷明瀾可是自視甚高的太子,若門楣不夠檔次,都不會與那人說話,竟在感情之事上用盡手段!
「你自以為天衣無縫,用手段騙得她和你整日在一起,卻沒把握她真的愛上你,整日患得患失,用盡一切手段逼著她證明對你的愛意!殷明瀾,論起卑鄙,我不及你十分之一!」
殷明瀾聽得此話,右手一個用力拔起插在地上的劍,指在宋輕時心口:「你在胡說什麼?宋輕時,就算你是宋家子,污衊君上,朕照舊能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宋夫人見兒子被人用劍指著,當即驚呼一聲,然後急匆匆拎著衣服過來:「陛下莫要傷我兒!」
殷明瀾的劍尖未曾移動半分:「宋夫人若真的疼愛他,就將他帶走,從此不在燕京出現,朕可以看在往日情分上,」他斜睨一眼:「饒他一命!
宋夫人眼神移到兒子身上,嘴唇動了動。
「母親莫要勸我!」宋輕時大聲道:「今日他若不踏在我屍體上,休想將合歡帶走!」
殷明瀾早就不耐煩了,他沉聲道:「這可是你咎由自取,在陰曹地府可怪不得我無情!」
「嗤...」是劍尖入肉的聲音。
孟合歡是第一次見這麼多的血,無止盡地流到地上,她嚇得驚叫一聲,鼻尖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氣。
忽然,一個畫面猛地躥在她*腦子裡。
陌生,隱約,但可以見大量的血從她頭上湧出來,將頭下枕著的草地都滲成深色。
她雙拳緊握,拼命抵抗心中的不安和惶恐。
白毓也沒想到今日真的見了血,連忙將殷明瀾手中的劍推開:「你們這是做什麼?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翻出來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根本不會解決問題。」
然而殷明瀾卻一把推開他的手,將劍橫在他脖頸處。冰冷的兵器貼著滾熱的皮膚,竟叫白毓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你這個人,我一直看不透。若說你看中這段情分,可你卻偏偏要攪亂渾水,若說你別有居心,卻一直在我們中間調停,索性趁著今天,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白毓,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然而白毓卻嘴角微勾,一臉茫然:「我能有什麼目的?陛下,咱們這幾年的困境都一起走過來了,總不能起內訌自己人殺自己人吧?再說了,我也是為咱們大家好啊,合歡呆在宮裡危機重重,好端端的都能得了離魂症,讓她默默呆在宋家,才是對她的保護。」
然而殷明瀾卻道:「你有那麼多的方法讓她好好呆在燕京,卻偏偏讓她嫁給宋輕時,白毓,你到底是何居心?」
然而白毓沒說話,一直沉默的蕭若華卻在此刻出聲。
「陛下,你莫要責怪白毓了,這個法子是我和輕時想出來的。」
殷明瀾身子一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男子,兩人對視的那一刻,他已經明白了所有。
「連你也要背叛我!」他手中的劍緩緩放下,莫名透出一股意興闌珊來。
說是九五至尊,可從小到大身邊也只有這麼幾個人罷了,先是心愛的女郎移情別愛,後來是昔日好友紛紛喜歡上自己認定的女人!
殷明瀾恨恨地看著眼前人。
饒是白毓已經算準,但此刻還是悄悄鬆了一口氣,還好若華這小子雖然魯莽,但蠻講義氣的!
「我說你忽然急匆匆跟衡陽退婚,和家族鬧翻也在所不惜,衡陽臥病在床好幾日,甚至雙腿落下終身殘疾,你也沒有好好探望過幾天,倒是一直跟著他們在外頭跑來跑去...都說你是個武夫,藏不住心思,我看你這心思倒是藏的比誰都深!」
蕭若華的右手握起,他看了看身邊好友道:「隨你怎麼說好了...只是如今,你不能帶走合歡!」
此刻,宋輕時已經被宋夫人帶人上好藥,他硬是犟著要繼續婚禮,宋夫人無奈,只好帶著他來到大廳。
外邊吃喜酒的客人們早嚇跑了,也沒人專門攔住他們。殷明瀾出宮時高長青正好不當值,跟著他的是另一個侍衛,帶著幾人將這座宅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殷明瀾緩緩將劍合上,不顧手上沾染的鮮血,似笑非笑地看了宋輕時一眼:「這就妙了,往日也不曾見你們二人有這般深的情分,怎麼如今連合歡都顧不得了,一心一意幫著兄弟,莫非在你心裡,喜歡的女郎還沒有兄弟重要?」
蕭若華難堪地看了合歡一眼。
這話狠狠打擊了他本就不剩多少的自尊心。
還能為什麼?自然是因為他護不住她,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娶她。當初第一個捉住她有多得意,被母親出賣時就有多狼狽!
--他以為至少母親是站在他這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