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孟合歡生病忘了一切,然而因為從未正面遇上過,心裡頭也不過落了個影,並沒有放在心上,然而,她竟然與自己如此針鋒相對,與往常一點也不一樣。
「你怎麼能這樣,態度這麼凶?」她喃喃道。
不該是這樣的,她不該對自己這般冷漠,針鋒相對,明明以前,無論自個多麼無理的要求,她都會無奈答應的。
「你怎麼能這般與我說話?」比起方才的咄咄逼人,此刻的她迷茫極了:孟合歡從未對她如此疾言厲色過。
「哎,你這個嬌小姐,我什麼都沒說,只是說了一下事實罷了,本來就是我先到的,要走也是爾等先離開。」
合歡頗為無奈:本來無意在此逗留,誰知這夥人說著說著竟不走了,說了一些有關於她的話,她不好下去打斷,只好繼續掛在樹上,如今手還被樹枝磨的生疼呢。
本來嘛,若是他們態度好些,她走也可以,畢竟自個兒只是到樹上撿紙鳶回去,還要繼續和金雀兒她們玩耍。
誰知這夥人這麼蠻橫,孟合歡性子一起:偏偏不相讓,能奈她何?
拿著紙鳶,合歡動作利索的從樹上跳下來:「這裡是我先占的,你們去別處玩吧。」
這夥人神神叨叨的*,先是不知為何打架,險些把她從樹上撞下來,後來又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倒打一耙,合歡打算將他們先騙走,然後去找瓊寧商量對策。
「合歡……」紫衣郎君怔怔的走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怎麼在這裡,還從樹上掉下來?」
孟合歡甩掉他的手,甚至退一步試圖躲避這過分熱情的郎君:「今日清明,青呈山上多的是人,我來也不稀奇。既然你們不走,那我就先走了。」
莫名其妙,怎會有人如此無禮,上來就拉別人的手,如今敵眾我寡,還是先走為妙。
她可是沒忘那人說要對攝政王不利。
「等等。」一把灑金紅色扇面擋在她面前,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著這把扇子,合歡抬頭望去,對上白毓那雙瞭然的狐狸眼。
「公主何必急著走呢?難得今日舊友相逢,何不坐下來說說話?」
合歡不覺得自己與他們有什麼好說的。
「讓開。」此人深不可測,又幾次三番說一些模稜兩可的話,試圖引起她對攝政王的忌憚,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但一定並不是出於好心告訴她的。
白毓瞧了瞧她,「如此匆匆忙忙,莫非是擔心世子殿下?」
「什麼?他也來到此處?」宋輕時驚呼。
「這是自然的,新婚燕爾,世子又如此痴情,怎會放任自家娘子獨自外出呢?」白毓故作好意地解釋道。
然而合歡輕易的看出,他明明是不懷好意。
「他來的正好,讓我去警告警告他。」蕭若華收起劍。
合歡瞬間警惕:「你要做什麼?」
「剛才不是已經聽見了麼,攝政王朝不保夕,合歡,你向來不是最審時度勢的人嗎?那年我故作是你救命恩人,我不信你並未發覺。」
「蕭若華,你不要信口雌黃,什麼都推到合歡身上。」宋輕時忿忿道:「如今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還不是任你說?」
然而,蕭若華並未理他,「攝政王一死,你難道要守著那個瞎世子不成?陛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與其到時被困在深宮,不如現在就思慮周全,好好找出一條退路。」
這話與當初合歡初初嫁入王府時想的一樣,王府與世家皇家對峙的局面不會維持太久,必然有一方要打破平衡,到時她的日子就要難挨了。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和瓊寧王爺他們沒有處下感情時,這樣想想也無可厚非,如今,他們對自己這般好,想一想都是罪過。
「即便有退路,也定不是你們。如今你們皆知我失憶了,可其他人並沒有,你們如何對待我的,我並不是一無所知,教我如何信任你們?」
「當日那些事都怪我鬼迷心竅,合歡,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們有十幾年的情誼,自然比其他人更深厚,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了,我能改的。」蕭若華連忙道。
合歡道:「你改或是不改,都與我無關。」
「你莫要這樣,合歡,奚瓊寧一個瞎子,如何護得住你?當日你問遍白毓高長青,為何不來問問我,問問我是否願意用婚約救你出宮?」宋輕時終於問出了壓在心底的這個問題。
原本他以為,總要在一個無人之處皓月之下,他和合歡兩個人才能說出這句話,然而,今日周遭這麼多熟人,他竟這般魯莽地脫口而出,不留一絲思考的餘地。
「可在如今的我眼中,你只是一個說過幾句話的陌生人,如何讓我信你?況且我相信瓊寧,他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人,若是連他都信不過,那這世上的人我都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