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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上的一應吃喝茶點,周圍來往支應的女使,都是合歡昨日忙了許久,和管事婆子們定下的,忙了一日,累個倒仰,困的不行,卻也要端坐在這聽戲。

這倒叫她有些悶悶不樂。

上元佳節外頭花市燈如晝,多少好玩的玩意兒,好吃的小食,往來人群川流不息,何必在這呆著無聊。

奈何總有夫人小姐們找她說話,想偷懶都不行。

合歡便極輕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奚瓊寧聽到,長長的睫毛微顫,湊近問了一句。

合歡動作輕微地扭了扭脖子,又塌了塌腰,略放鬆了些道:「真無趣啊。」

看著旁邊坐的端端正正的他,還心裡突然有個念頭:「與其坐在這,不如咱們偷偷出去?」

奚瓊寧眼睛一眨,嘴一抿,看著有些遺憾,他搖頭道:「丟下這些親朋好友,太過失禮。」

合歡被拒絕。

她心裡早有這個預料,只是心痒痒,非得說出來逗他。

奚瓊寧這個人看上去就是個守規矩的主兒,叫他破壞規矩,最是難得。

但她真的很想去外頭看花燈!

纖長白皙的手指自袖套里伸出來,扯住身旁這人的袖子:「上元夜,紫微大帝下凡巡遊,享人間煙火,扶危濟困,造福眾生。你平日裡三災五厄的,正該好好去人間行走,沾沾這仙氣,才是長久的法子。」

話說的一本正經,一副體貼的樣子,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她眼珠子滴溜的多圓,分明在打小算盤。

合歡歪著頭,一側髮髻上簪的粉花也歪著,步搖一晃一晃。

奚瓊寧看著眉頭鬆動了些。

合歡心裡一喜,料想有戲,趁機纏歪,學著嬤嬤平時說的枕頭風吹法:「就是父王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咱倆是出去辦正事。」

「這……」奚瓊寧有些無奈,有些為難。

他傾身過來,小聲道:「你看咱倆的位置。」

席上的位子和江湖人排座次差不離,父王在正中央,其餘人按著地位和關係拱衛在四周。她和瓊寧就坐在主位旁,後邊圍著一堆人,如果要離席,那就是在許多人面前……

合歡氣餒,用力咬了一口點心,嘴裡咀嚼,隱隱帶了些失落。

燕京冬日裡最熱鬧的,不就是元宵燈會麼,就算沒有多少記憶,可她也隱約有個模糊的印象,往日佳節只能看宮裡的意思,應付地吃個席面罷了,偶爾皇家在燕雲樓與民同樂,共賞煙花時,她最想要的就是在樓下那歡聲笑語的燈會上逛一逛。

卻聽見身邊人輕輕一嘆。

手被人握住,合歡茫然抬頭,卻見眼前這紅衣郎君蒼白著臉,極無奈地望著她:「只此一回。」

待咂摸出他的意思,眼裡蹦出極為喜悅的神采,他竟然允了?

這股歡快就好似看見甜物的蜂群,顧自轟鳴不絕,一點點時,隨便藏在什麼地方,絕不會發出聲響,輕易也看不見,可等到呼朋引伴聲勢浩大時,拉枯摧朽,人的理智也攔它不得。

合歡被這猝然的滿足灌醉了。

「咳咳咳...」奚瓊寧拿著帕子抵在嘴旁,似乎十分不適。

攝政王看過來,見他咳的辛苦,便勸他回去歇著:「冬日風大,你身上不好,還是回去喝個藥,在床上焐著。」又叫邱意到身側囑咐許多。

滿座賓客前,拳拳愛子之心顯露無疑。

合歡站起來,與瓊寧福禮後,從一側小門出去了。

耳邊的戲聲漸遠,她借著燈光瞧他幾眼,卻見他面有低落之色。

還真是個實誠人,想必是見老父殷殷囑咐自己卻弄虛作假,偷偷出府遊玩,心裡愧疚。

罷了,這件事再多幾次也就習慣了,她點點頭,將方才什麼僅此一次的告誡拋在腦後。

她就不信,瓊寧還真的會相拒不成,他心那麼軟。

孟合歡沒半點欺負老實人的自覺,不知怎地,她心裡就是這麼篤信。大不了...大不了她扯著他袖子哭,他還硬的起心嗎?

「走--」合歡理所應當地扯著他,然後牽住他的手,「對了,邱意你去備馬車,我和世子先去換衣裳。」

「是。」邱意幾人應了,這便往二門角門那去。

「對了,銀兩可要帶夠。」合歡似乎想起什麼,連忙叮囑。

金雀兒幾人提著琉璃罩子燈籠在前頭走。

「等會你先喝藥,再把前兒個父王賞的那狐裘換上,鄭林你記著,世子那鹿皮靴可要放上嬤嬤新制的鞋墊子。」她放開牽著的手。

那抹溫軟離了手,奚瓊寧心裡還沒反應過來,手指徒勞地想挽留。

「我可是親眼見了,嬤嬤光是底子都硝得柔軟無比,又用法子敷了一層兔毛,踩起來軟的不行--」她興高采烈地說了許多,卻沒聽見他說一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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