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供奉,滿朝文武誰沒有得到天下人的好處,就連京郊曹地主的大狼狗吃的酒肉都膩,怎麼沒人叫它去?叫相爺去?叫尚書去?不是我說,他們一個個娶那麼多小老婆,蓋那麼多園子,十個八個公主也抵不過,還不是公主好欺負。」
除了孟合歡,誰還有這樣的意氣。
可自從賜婚以來,合歡從未鬧騰,也沒見過什麼人,每日乖乖呆在宮裡。
她為什麼不鬧呢?
今日雪下的大,卻意外不覺得冷。
很快,合歡從馬車的縫隙里看到,他們已經出了皇城。
大雪紛紛揚揚,落在眾人的帽檐衣服上,卻也不濕,隨著人走動掉地上了。王府侍衛們早就用掃帚掃雪,以供馬車通行。
接親姥姥人長得福氣,跟著接親的管事媳婦們的也樂意逗她說話。
「這婚姻之事,誰說的准,有的看著是佳偶,後來成了怨侶,有的起初不般配,後來,也過得有滋有味。」
合歡將扇子握在手裡,聽見有人問:「那有什麼秘法嗎?」一語既出,眾人紛紛鬨笑,打趣她不知羞。
「姥姥只說與我吧,不告訴他們,讓他們羞去。」
「哈哈哈,柳嫂子,你急什麼?」
京里的頑童百姓們追著隊伍搶賞錢,嬉鬧聲此起彼伏,合歡聽著她們說著一些軼事,也不煩悶,畢竟,要繞著京城走上幾圈。
世子在轎子前騎著馬,合歡能從轎簾兒的縫隙里瞧見。
那人穿著大紅織金錦衣,在雪白的馬背上慢悠悠前行,大雪落下,倒全沾在他頭髮上。
心裡倒想起一句詩:此生若得同淋雪,今朝也算共白頭。
偷偷移開半面扇,合歡頗有些新奇地四處看,又盯著前頭那個騎馬的人,心裡一動,共白頭?這就是嬤嬤說的恩愛夫妻了吧。
第26章 禮成
◎世間夫妻,今夜便要行那周公之禮吧◎
「這丫頭,難道還在生氣?」白毓鬱悶道,「見了我們就跟沒見到一樣。」
他這幾日被祖父關在家裡思過,到婚禮這日才放出來。
「也是,她手裡拿著卻扇,哪裡看得到我。王府的時間趕得太急了,以前合歡總說,要在一個春暖花開,吹楊柳風的日子成親。」
他興高采烈地說,卻忽然漸漸沒了話。他們心知肚明,昔日這番話是為誰而說。
「沒想到那個世子居然是個小白臉,長得勉強還行。」他一臉言不由衷。
衡陽捂著嘴,「怎麼,嫉妒了?人家世子分明一表人才,俊俏的很。」
蕭若華抱臂靠在牆上,「膚淺。」
言旐哼了一聲,有些得意,「有些人吃醋了。」
蕭若華皺眉,只道,「怎麼可能?」
「也不知是誰,眼巴巴去見人家,卻被灰頭土臉地趕出來,換做是我,早沒臉見人了。」她甩了甩腰間錦囊上墜的流蘇。
蕭若華知道言旐這是在說他。
那日他去瓊華殿索要圖紙,卻被孟合歡指著臉說了一頓,為了一隻畜牲,當著宮人的面給他沒臉。
她孟合歡以為自己是誰啊?
翻臉無情,目中無人,虛偽自私,這麼多年的情誼,比不過一隻畜牲?
蕭若華抬起腳,將剛剛落了一層的雪踩的咯吱一聲,此時迎親的人已經到王府,客人們全都跑出去看公主下障車。
言旐覷著蕭若華的臉色,忽然道:「人家現在自然是不同了,攝政王是奸佞,可他的權勢是真的,能和皇帝叫板的人物,做了他的兒媳婦,我們這些舊友還是不要覥著臉討人嫌--」
一下子戳到蕭若華的心病。
昔日孟合歡在宮裡,還是他第一個結交的。
他不過見她可憐,施捨了些宮外好玩的好吃的,沒想到她竟以為雙方是好友了。
呵。
氏族怎會有不門當戶對的好友?
不過她這人--
蕭若華頭上的髮帶忽然被風雪驚到臉上。
他想起昔日的公主。
她喜歡梳著雙丫髻,兩綹兒頭髮垂至胸前。
待人真誠,與人和善,聰明伶俐,一應課業詩文每每可做魁首,漸漸地,與她交往,喜愛她的人更多了些。
蕭若華忽然嗤了一聲,這都是她的詭計,如果不挑他蕭若華做第一個交好之人,其他人怎會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