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說,爺爺奶奶本來年紀就很大了,如果順風順水就算了,唯一寄託孫女出事,儘管有第二個賴姝出現,他們還是接受不了,前面都是一口氣吊著,當兇手被抓住,又見到了孫女回來,那口氣一松,就去世了。
臨走前,原裝的賴姝說:ldquo我聽六叔講過,我的身體好像能保護你,感謝你發現了我,沒有你,我爺爺奶奶估計堅持很多年都等不到我回來,這個身體就當做是報酬吧,從今天起,你就是唯一的賴姝。rdquo
村子裡的人幫忙辦了葬禮,賴姝是扶靈的,她在短暫的兩個月里,好像體驗了普通人的一生。
牙牙學語、蹣跚學步、長大成人、送走親人,最後剩下賴姝一個人,她甚至有些難以分辨,她到底是蘇雲,還是賴姝?
葬禮結束後,賴姝回到那個破舊的老房子,舉目無親,僻靜無聲,漆黑一片。
原來只有一個人的屋子那麼空又那麼安靜,安靜得只能聽見山間蟲鳴與村頭犬吠。
賴姝站在瓦房門口,能看見盤繞山間尋不到目標的陣法,這是唯一還能提醒她是蘇雲一部分的東西,可她卻猶豫了要不要去找蘇雲。
大概所有生出靈智的東西,都會連帶著出現這種想法吧,儘管賴姝知道蘇雲肯定不介意,但她很糾結,分不清自己是賴姝,還是蘇雲。
六叔偶爾會來看賴姝,給她講一點道法、術法,教她自保,在又一年春雨連綿時期,山體滑坡,房屋倒塌,賴姝失去了可以居住的地方,她沒有錢,必須要離開了。
村子裡的人有說可以幫忙重建一下,但重建,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原本的房屋,挖不出來,全都埋在了泥土裡。
賴姝告別村裡的大家,背著鄰居大娘縫的斜挎包,一步一步走出了山區,向著濱城去。
ldquo其實我見過你,在你還是個木乃伊的時候。rdquo賴姝這樣跟蘇雲說,她又開始控制不住地生出無數血管,張牙舞爪的。
蘇雲愣住:ldquo你來過殯儀館?怎麼沒找我和爸媽?rdquo
剛重生那兩年,蘇雲被包得像個木乃伊,渾身沒一處好地,所有的血肉骨頭都要重新生長,無法見人。
賴姝很平靜地說:ldquo因為我發現你已經有一顆新的脾臟了,比我這顆更好、更健康,我知道我不是被拋棄的,你沒有我,就會死,或許是我來得晚了一點,要是我沒在山裡猶豫那麼久,你就不用替換別的脾臟helliphelliprdquo
但世界就是這樣的,來遲了的,便生出僥倖。
ldquo我突然很慶幸你有了新的脾臟,我還是想當賴姝,賴姝可以走出去,看很多地方,而不是當木乃伊。rdquo賴姝用一種跟蘇雲完全一樣的語氣狡黠地說。
她們真的太像了,無論是思維方式還是說話語氣,她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賴姝悄無聲息地來,悄無聲息地走,她在那兩年裡,走過很多地方,看見了很多人和事,直到今年,她在南方遇見了蘇一翎跟季微棠。
季微棠說:ldquo雖然才第一次見,但我好喜歡你啊,你身上有一種我女兒的感覺。rdquo
蘇一翎跟季微棠沒有很失禮地算彼此的因緣,而是慈愛地說出來,但賴姝是認識他們的。
賴姝覺得很神奇,便問他們:ldquo很像嗎?具體是什麼方面呢?rdquo
ldquo你現在這種冷靜的樣子很像,雖然是冷靜,但是又可以感受到你的情緒,很特殊的感覺。rdquo季微棠描述著,越描述越像,仿佛蘇雲就站在她眼前。
有些話,說得明白就過了,賴姝趕緊說:ldquo那很榮幸,我也覺得你們很像我的爺爺奶奶。rdquo
一下子超級加輩,蘇一翎跟季微棠就這麼被打斷了思路,忘記了去算一下賴姝的情況。
他們只在南方的一個村子裡有短暫交集,分別前,季微棠忽然交給她一張名片,說:ldquo小姑娘,看你有緣分,名片給你,如果有需要,可以帶著這張名片去找我們的女兒,她一定會幫忙的,還有,跟著你的東西,我們幫你處理掉了。rdquo
賴姝完全沒反應過來,等她回神,只看到了蘇一翎跟季微棠遠走的背影,她甚至沒來得及說謝謝。
一直跟著她的陣法,因為她有了身體,無法抓她回去,又不能離開,始終飄蕩在附近,沒想到她處理不掉的東西,被人那麼輕易地解決了。
沒了陣法的監視,賴姝感覺一身輕鬆,愉快地又玩了幾個地方,直到她收到六叔的消息,說是六叔的一個親戚的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樓上摔了下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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