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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過了多久,底下的人漸漸沒了動靜,訾驕僵硬地維持住下壓的姿勢又過了半柱香,在確信對方不會再有動作後方才脫力跌到一旁,雙手難以自控地微微顫抖,胸腔里跳動著前所未有的激烈聲響。

眼眶內浮上熱意,不是因為害怕或後悔,而是生平第一次做這些事的本能反應。模糊的水光中他瞥見自己手指上不知何時沾染的血跡,扯過被子來狠狠擦淨手指,而後仰面閉眼,憋回眸中的幾分濕潤,重新變得冷靜。

訾驕深深呼吸,把癱軟的俞渚搬到床的正中央蓋好被子,自己下來抓住拔步床的部分木架使勁搖晃,讓其發出木頭摩擦的酸澀聲音,自己亦時不時跟著哼兩下,演出魚水之歡的動靜來。

直至夜半,訾驕短暫地歇息片刻,脫下穿得端正的喜服反將它胡亂披在身上,又散開頭髮,氣息不穩地走到門後,慢慢打開了門。

陳管事年老,深夜已回房休憩,屋外只站著他的兒子。男人聽到門開,轉過身見屋內的人怯懦地探出半個上身,髮絲披散、衣衫凌亂,唇上還有破了皮的傷口。他低下頭不敢多看,上前兩步問道:「您有什麼吩咐?」

訾驕抓緊門扉,嗓音沙啞地回:「勞駕去備些菜食和熱水送來罷,只是老爺乏了,若等會我們睡下,也不必再叫起來。」

現下諸事已成定局,且自己父親也說過這買來的郎君安分守己,是自願留在俞府的,男子只短暫猶豫片刻,很快應聲退下。

訾驕親眼見他消失在院外,立即將披著的喜服扔到角落,退出屋外關上門。他裡頭穿著的是早已備好的深色衣服,隱蔽地融進暗夜中。

訾驕一面往外走一面留意周身環境。俞渚為避人口舌,安排他來的地方並非主院,而是靠近整個府邸邊緣的偏院,又加之夜深,路上全無人影。

訾驕分辨出方向,沿著牆根、草叢、樹幹一路往事先選定的地方趕。那是他在俞府中「閒逛」幾月後才定下的一個小花園的角落,翻過假山後的牆便是府外一條小路。只是圍牆甚高,不藉助外力定然難以翻越,他爬上距圍牆還有兩臂長距離的小山,調整好氣息,毫不猶豫地縱身往前一躍,兩隻手掌堪堪扒住牆壁頂部。

身體猛地撞在牆上,手腕與小臂的內側剮蹭到粗糙的牆面傳來難以忽視的刺痛,訾驕咬牙收緊手上的力道,硬是攀上了牆頭,不再停頓地往外一翻,撲通一聲摔到了永泉的街上。

他大口喘著氣倚牆站起,左右看過後立馬選定方向朝前跑去,腳下不停地跑到了長河邊。河畔仍是燭火輝映歡歌笑語,他躲到一個橋洞下,剝下穿著的俞府的衣裳,包上石頭沉進河底,又用僅剩的幾個銅板從小乞丐那換到一件破爛的外套,披上後繼續趕往城門口。

城門尚且關著,訾驕躲在能遠遠瞥到城樓的暗處,須臾不曾闔眼地一直等到城門開啟,擠在大批進出的人潮中離開了永泉。

此後一路顛沛流離,從未在某處長久地歇腳過。

「在茶棚里聽到官府緝拿時,原以為要再度奔逃,不曾料時至今日,卻是忽而說結案了。」訾驕靠坐床頭,胳膊支在曲起的膝蓋上,單手撐著下巴,「思來想去,俞家裡也只剩一個人或許會幫我、亦有能力幫我了。」

「那個大少爺?」婁琤在聽他說從前的事時已不自覺坐上床沿,與他面對著面,緊緊注視著眼前人於暖光中越顯柔軟的臉頰。

「恩。」訾驕滴溜轉著黑眸迎上對方的視線,辨別出其中的疼惜與珍愛,不由狡黠地彎了下眼睛,「頭一次琤哥進鎮回來的時候,我拿了柴刀,想著若是你在鎮子上見到什麼與我有關的消息要回來綁我,我就先砍了你。」

「本就該這樣。」婁琤神色一本正經,肅然地贊同他,「你我當時相識不過幾日,你又吃過那麼多苦,自然得有這般的警惕心。」

他聽訾驕說起身處俞府的往事,唯覺對他的心疼和對其餘所有人的痛惡,亦恨自己遇見他時太晚,在他最為孤苦的時候幫不上任何。訾驕所有的戒備和警覺,都是理所應當,甚至讓他心尖泛出難言的酸軟。

訾驕歪頭瞧他,眼睫顫顫地撲動一下,晃了晃右手,「這也算是捂死過人的手,琤哥不覺可怖麼?」

婁琤驀然捉住從自己面前划過的手腕,慢慢地往前,觸摸到他指尖,更緊地攥住一瞬,「哪怕沾過血,驕寶的手也是這世上最好看的手。」

屋內柔緩地寂靜下來,油燈嗶啵地炸出小小一聲輕響,訾驕的指腹能感受到對方掌心的灼熱和些許粗糙,他疑惑地眨兩下眼,「驕寶?」

婁琤:「......」

訾驕唇邊彎出些許歡悅的笑痕,「是琤哥自己給我取的小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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