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剎住腳，抬腿一飛，莊衡被掀出幾尺遠，伏在地上，不住地以頭搶地，不一會兒，地已被染紅。
他仰起頭，血糊了眼，ldquo奴只求以死謝罪。rdquo
弘業帝如青面獠牙的惡鬼，喘著粗氣，切齒道：ldquo人救不回來，我一刀一刀剮了你們。rdquo
眾人縮著身子瑟瑟發抖，頭恨不得埋進土裡。
一軍士上前，ldquo陛下，臣已經派了百人下去，貴妃擅水，一定會沒事的。rdquo
ldquo再派人下去！rdquo弘業帝一手攥拳，一手指著水面怒吼。
ldquo是！rdquo軍士匆匆離去，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
他在岸邊站了片刻，死死盯著水面，雙目通紅，臉色慘白，閻王爺看了都發憷。
倏忽，他抬起手解衣卸帶。
莊衡撲過來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ldquo陛下不可，萬萬不可啊！rdquo
弘業帝一腳踹開他，甩下外袍，大步走向池邊，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飛奔攔在他面前。
ldquo求陛下三思！rdquo
ldquo陛下萬金之軀，不可涉險啊！rdquo
ldquo滾！rdquo弘業帝吼道。
千牛衛軍士也圍阻他，ldquo陛下身系社稷，萬不可以身犯險！rdquo
弘業帝一把抽出軍士腰間的橫刀，ldquo爾等再不退，便是刀下鬼！rdquo
他邊說邊舉起刀，剛要揮落，只聽一聲厲喝：ldquo陛下！rdquo
太后被扶下步輦，對上兒子幾近癲狂的目光，讓她感到陌生、驚恐和惶惑。
弘業帝還舉著橫刀。
王氏疾步走近，溫柔道：ldquo佛光，你可知你在做什麼？rdquo
ldquo過來。rdquo王氏語氣輕柔，朝他招手。
ldquo哐當rdquo一聲，兵器應聲而落。
弘業帝踉踉蹌蹌地走過來握住王氏的手，訥訥道：ldquo阿娘。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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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濯靈在水裡翻旋躍縱，忽然，一雙大手攥住她的腳。
那張熟悉的臉湊近，笑著說：ldquo怎麼和落水的犬兒似的。rdquo
她推開他，卻被纏住不放，還在耳邊呢喃：ldquo快上去看看孩子吧。rdquo
一陣嬰啼從頭頂傳來，她驚恐地看著宮女抱著襁褓走來，直往後退，嘴裡念叨著：ldquo不是，不是，快把他抱走！rdquo
掌風掠過，清脆的巴掌在水淋淋的臉蛋上留下紅色的痕跡。
ldquo那就是你的孩子，還不快去！rdquo
ldquo不是！rdquo她嘶叫著。
ldquo不是mdashmdashrdquo
趙濯靈的身子劇烈地抖了一下，掀開雙目，眸子裡盛滿了恐懼。
滾了滾喉嚨，視線漸漸清晰，熟悉的環境，熟悉的香薰，她又回來了，回到了這座最華美的牢籠中。
手摸向小腹，似乎沒有變化。她對著帳頂，乾笑幾聲，偏了頭，看向外面。
悠深的琴聲縈繞在房中，沉而透，亮而潤，如泣如訴。儘管時隔已久，她依然瞬間辨出撫奏者。
雙睫飛閃，清淚溢出眼角。
一記剎音，良弦崩斷如裂。
李盈抱著焦尾琴，緩步而至。
二人一立一躺，隔著一層薄紗，目光交纏。
良久，他撩開帳簾，神色平靜無波，眼下兩道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