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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之地河道縱橫,山谷四塞,水路既是必須,也是捷徑。

趙濯靈還好,生於江淮,與水共生。晁丹這個北方漢子則苦不堪言,每次在船上顛簸晃悠,都能嘔出苦水來。幸虧身體底子健碩,上岸後歇息一日便能恢復,這麼一來,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急於趕路。

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

每逢渡口檢查過所,公人總是看了又看,原因無他,他們很少見到胡商,即使從京城去嶺南,胡商更願意經運河到揚州,再沿海一路往南,那裡商貿和交通發達,還有不少來自海上的異國人,怎麼都比荊楚更便於行商。

看著前面排著的人龍,趙濯靈小聲對晁丹道:ldquo船隻要過了那座山,就離開了山南道的地界,進入江南道,等我們到了岳州,就換新的過所和身份。rdquo

晁丹點點頭,壓低聲音,ldquo崔公說過,每過一道換一張過所,果然有遠見。rdquo

ldquo那是自然。rdquo

晁丹想回她一句什麼,忽然雙眼一眯,眼角一蹙。

趙濯靈一路來擔驚受怕,十分敏銳,見他神色有變,忙問:ldquo怎麼了?rdquo

ldquo這渡口有異,勘合公驗的不像一般公人。rdquo

眼看排在前面的人越來越少,趙濯靈有些急切,ldquo何處異常?rdquo

ldquo他們很緊張。rdquo

ldquo你這麼一說,此處勘合公驗確實慢,看得格外仔細。rdquo

晁丹拽著她袖角,ldquo我們走。rdquo

ldquo站住!rdquo

二人剛回頭走了幾步就被喝住,僵在原地,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公人轉到他們面前來,一口流利的官話,ldquo二位怎麼突然要走?rdquo

晁丹拉著趙濯靈就跑,受困於地勢,他們沒有騎馬來,後面緊追的官人也沒有馬,趙濯靈恨自己沒生出晁丹那雙大長腿,一步夠自己邁兩步。

眼看著追兵越來越近,趙濯靈硬是被激出力氣,兩條腿已經不像是她身上的一部分,麻木地往前跑,竟生出飄飄然之感,她知道,這是脫力的前兆。她真想跳進山路旁的河溪里,至少這一刻能解脫了。

趙濯靈的腿愈發沉,心跳得快撲出喉嚨,吸進去的氣不夠呼出來的,她用最後一絲力氣斷斷續續地在風中喊道:ldquo快跑,別管我了。rdquo

說完掙開晁丹的手,跌坐在地上,濕漉漉的泥土黏上了她灰撲撲的胡袍。

下一刻,她就被團團包圍。

晁丹剎住腳,回頭的工夫已經被人追上,出了幾十招,被一群刀棒拿下。

趙濯靈頭冒金星,眼前發黑,口乾舌燥,現在就是有人來給她一刀,她也毫無反抗之力。

為首的追兵從懷裡掏出一小捲紙,展開後,目光反覆在趙濯靈和紙張之間巡視,先是退後幾步,從頭到尾打量她幾遍,又走近了細細端詳面孔,便是個妖精,在他的如炬目光中也無所遁形了。

半晌,他收起紙卷,塞回懷裡,朝另一個追兵點點頭。隨後朝趙濯靈弓腰抱拳,ldquo得罪了,rdquo又伸臂,ldquo請吧。rdquo

上面雖然沒說是什麼人,但反覆強調活著帶回京,還吩咐好生照管,他們這些當差的不敢問,更不敢懈怠。

趙濯靈以掌撐地,站了起來。

晁丹就沒有這個待遇了,雙手受縛,麻繩捆得結結實實,牲口似的被拉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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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馬車駛入京城,一輛進了詔衛,一輛趁著夜色入宮。

二月天氣轉暖,夜空撒了點點星光,月亮的輪廓也清晰了一些。

一列大雁在月影里穿行而過,趙濯靈看著它們消失在月光中。

今年的候鳥,北歸得早了些。

她想了十幾天,玄昳法師當年能在未獲批文的情況下西行取經,不僅是因為時逢旱災,流民四散,戶籍制度有所鬆弛,更是因為沒有天羅地網尋他。自己不具備這個條件,又是不能獨身外出的女子,失敗幾乎是註定的,撞破了頭試一試,現在被撞了回來,早知如此,不如去終南山當尼子女冠去。現下只能改換策略,剛的行不通,便只有懷柔,掙得一線生機,將來徐徐圖之。打定主意後,她平靜了許多。

然而,進了宮門後,她無法自抑地緊張起來,時隔一個多月,那種如影隨形的窒息感重新縈繞在她心頭,一下一下地搓捏著她的心臟,放開,捏緊,再放開。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下了馬車。

承歡殿還是那麼巍峨,高高的台階直指金碧輝煌的囚籠。

趙濯靈愣了片刻,提起腳尖,邁了上去。

人還沒回過神,幾十層階梯就已送她到盡頭,緊閉的殿門前一個人都沒有。

她推開兩扇沉重的木門,久違的薰香撲鼻而來,燈火通明的大殿一覽無遺,卻空無一人。

她邁過門檻,環顧一周,無意識地吁了口氣,朝西側殿走去。無心觀察裡面的情形,她將包裹里的一卷卷書冊秩袋放進詩筒里,便原路折返,逕入東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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