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丹握住她雙臂,ldquo我不想算計這些,可以嗎?rdquo
趙濯靈睇著他深邃的眼睛,敗下陣來,ldquo好吧,你答應我,如果有一天你想離開,和我說一聲就好。rdquo
晁丹鬆開手,ldquo好。rdquo
她深吁了口氣,繼續往前走,ldquo過幾日去東洲吧。rdquo
ldquo去那兒做甚?聽說那裡都是鹽場和流放的犯人。rdquo
ldquo有海啊,你還沒見過大海吧?rdquo她笑道。
皎潔的月光灑滿了整個村莊,將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拉得很長。
遙遠的狗吠混著人們含糊的交談聲,與近處的蛙鳴相和,將這夜襯得更加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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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宮城裡的人就沒有這份閒逸興致了。
劉安跪在紫宸殿中央,被一眾人等圍住,如被審判的重犯。
上首坐著一位珠光寶氣的老婦,壓著怒氣喝道:ldquo劉安!事到如今,你還不從實招來?聖人到底去哪兒了?rdquo
劉安連連磕頭,ldquo太后,奴真的不知道,聖人不說,奴也不敢問哪!rdquo
首相白元植勸道:ldquo太后莫急,陛下信中吩咐我等坐鎮京城,我們可不能自亂陣腳啊。rdquo
趙納附和:ldquo白相說得是,我朝不止一次就食洛陽,聖人離京,並非罕事。rdquo
ldquo你們說得好聽,聖人說他去洛陽了,可洛陽府到現在也沒看到他人影,他到底去哪兒了?身邊帶了多少人?我一無所知,如何不急?rdquo
ldquo太后,聖人有內衛和禁軍護佑,定會平安無事。他說三月內必回,不妨一邊暗中派人尋蹤,一邊等三月之期。rdquo
ldquo我們連內衛將軍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查出他們的蹤跡?論追蹤,禁軍可不是內衛的對手。rdquo太后不耐煩地扶額。
內衛乃太祖皇帝所設,獨立於十六衛,不養軍士,專領天下間人,據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內衛的耳目,其中高階官員如大將軍和中郎將的身份都是絕密,歷來只有皇帝知道。
中書令盧洵上前一步,ldquo太后,恕臣直言,眼下最要緊的是我們政事堂不能亂,您掌管的後宮不能亂,尋找聖人重要,前朝後宮的大局同樣重要。rdquo
太后王氏是崇宣帝的第一個女人,本是宮女,生下皇長子後才給了寶林的名分,事事謹慎,時時小心,終於熬成了四妃之一的德妃。崇宣帝自己是宮女所出,一向迴避出身,因而對王氏母子頗為冷淡,登基後更是娶了五姓高門盧氏女為後。崇宣帝生前與王氏相敬如賓,死後,她順理成章地做了太妃,未料兒子一朝登基,讓她從太妃變成了太后,而盧後在女兒退位後便自請出家。
王氏瞟了眼盧後的胞兄盧洵,ldquo後宮有楊皇后,亂不了。軍國社稷我不懂,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只要聖人平安回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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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唯一的兒子正站在船頭,晚風捲起他的大氅滾邊,渾濁的河水一如他的心情,沉悶的聲音被風破開,顯得恍惚而不真實。
ldquo還要多久才能到揚州?rdquo
莊衡恭敬道:ldquo回陛下,至少需十五日。rdquo
他們腳下這艘船看上去是貨船,實際上從船工到船客全是軍士和宦婢。
弘業帝要求快行,旅途便格外艱辛,他從小享福慣了,哪裡受得了這種罪,加之水土不服,一個月不到就瘦了一圈。
可他管不得這些,他藏著滿腔的怒和怨,這是最好的槳,送他去怒的彼岸,怨的彼岸,那個讓他不得安寧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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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從紫宸殿回來時,看到跪在寢殿門口的楚昭儀,徑直從她身旁走了過去,並未停留,只留下一句:ldquo昭儀為何跪在這兒?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