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撫發的手一頓,看著銅鏡里熟悉的面孔,泰然道:ldquo只要她能幫郎君登上皇位,這些都不算什麼。rdquo
ldquo王妃,奴婢瞧著,大王對她helliphelliprdquo
楊氏橫眼打過去,ldquo當你主子是拈酸爭風的市井婦嗎?郎君和世子的前程,就是我的前程、弘農楊氏的前程,和這些相比,一個女人算什麼?rdquo
老嫗不甘心道:ldquo奴婢就是看不過,一個農家女也配進王府的大門。王妃您的身份何等高貴,後院那些哪個又不是官家女?rdquo
ldquo住嘴!rdquo楊氏低斥,ldquo郎君是宮女所出,最忌諱這些話,你若再胡言亂語,就和莊導兒一樣,自己去城郊莊子。rdquo
老嫗後怕地瑟縮一下,拿起梳子為楊氏篦發,ldquo王妃,莊導兒犯了什麼錯?rdquo
ldquo他沒犯錯。rdquo
作者的話
實穎
作者
04-11
1.莊導兒離開是為了李盈的名聲。2.永定帝的故事見第一部《無盡戲場》,這裡是她最後一次出場。她為什麼選李盈繼位,原因後面會說。3.中古的門第之見非常嚴重,最顯赫的士族是山東/關東五姓七宗(王、崔、盧、李、鄭),其次是江左僑姓(王、謝、袁、蕭)和東南士族(朱、張、顧、陸),關中/關隴士族(韋、裴、柳、薛、楊、杜),代北士族(元、長孫、宇文、於、陸、源、竇),還有其他地區豪強士族(渤海高氏、嶺南馮氏、長安郭氏)。楊皇后屬於關中士族弘農楊氏。
第5章 逼婚
永定五年四月,李巽退位,不知所蹤,其兄昌王李盈繼位,改元弘業。趙濯靈重回朝堂,授中書舍人。進宮謝恩時,弘業帝霍然起身,親自下階扶人,趙濯靈卻伏身更低,執意不起,連道ldquo不敢rdquo。新帝只好退後,她這才站起來,始終低頭回話,措辭語調小心恭謹,與往日判若兩人。李盈壓下心中失落,照常問話,可沒想到,快一年過去了,二人之間仍是如此。他睜開眼,窗外天色已暗,大殿裡空無一人,沒有倩影笑語,也沒有亭台樓閣,不知何時上了燈,火苗在他瞳仁里跳動。每年三月初是曲江池最熱鬧之時。科考放榜後,湖畔亭中舉辦關宴,慶賀新科士子躍入龍門。岸邊擠滿了踏青的百姓,不乏官宦人家的內婦借賞春為名,趁機相看士子,意欲招為快婿。雖然隔得遠,對岸的歡歌笑語也不時傳入她們的耳朵。潺潺水聲被談笑掩住,一群人圍著曲水流觴的裝置,或跪或趺,視線隨著水上的酒觴流動,停在誰面前,誰就要即興吟詩。只見那中年士子清清嗓子,緩緩念出一首五言。語罷,見眾人興味索然,自知詩藝不精,謙道:ldquo趙女史珠玉在前,某獻醜了。rdquo座上盡頭的趙濯靈面帶淺笑,朗朗道:ldquo諸位怕是在我面前藏起鋒芒,給我留面子?rdquo眾人皆道ldquo不敢rdquo。酒觴再次流動起來,少頃,定在趙濯靈面前,已是今日第三次。她掃視眾人,無奈道:ldquo我已詞窮,重來吧。rdquo說著就要推走酒觴。ldquo趙舍人豆蔻之年即登一甲探花,名顯海內,豈曰詞窮?我等寒窗苦讀,有幸一睹女史風采,還望座師不吝賜教。rdquo有膽大的振振有詞,邊說邊環臂作揖,朝上座拜去,其他人紛紛應和。不遠處的樓閣上,李盈俯視著一群白衣中的那抹暗紅,面色黯淡。一身緋袍的趙濯靈雙頰酡紅,擺了擺手,不知說了什麼,四周漸漸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齊盯著她,有人為她取來架子和紙墨,她起身執筆,左手還端著酒盞。她沉默了一會兒,毛尖的墨汁斷斷續續地滴落在地,她兀地一笑,提袖在紙上落筆如雲。李盈的嘴角浮起微不可察的笑,映著沉沉眸色,格外瘮人。他略一偏頭,斜視身後之人,ldquo導兒。hellip
永定五年四月,李巽退位,不知所蹤,其兄昌王李盈繼位,改元弘業。
趙濯靈重回朝堂,授中書舍人。
進宮謝恩時,弘業帝霍然起身,親自下階扶人,趙濯靈卻伏身更低,執意不起,連道ldquo不敢rdquo。
新帝只好退後,她這才站起來,始終低頭回話,措辭語調小心恭謹,與往日判若兩人。
李盈壓下心中失落,照常問話,可沒想到,快一年過去了,二人之間仍是如此。
他睜開眼,窗外天色已暗,大殿裡空無一人,沒有倩影笑語,也沒有亭台樓閣,不知何時上了燈,火苗在他瞳仁里跳動。
每年三月初是曲江池最熱鬧之時。
科考放榜後,湖畔亭中舉辦關宴,慶賀新科士子躍入龍門。
岸邊擠滿了踏青的百姓,不乏官宦人家的內婦借賞春為名,趁機相看士子,意欲招為快婿。雖然隔得遠,對岸的歡歌笑語也不時傳入她們的耳朵。
潺潺水聲被談笑掩住,一群人圍著曲水流觴的裝置,或跪或趺,視線隨著水上的酒觴流動,停在誰面前,誰就要即興吟詩。
只見那中年士子清清嗓子,緩緩念出一首五言。
語罷,見眾人興味索然,自知詩藝不精,謙道:ldquo趙女史珠玉在前,某獻醜了。rdquo
座上盡頭的趙濯靈面帶淺笑,朗朗道:ldquo諸位怕是在我面前藏起鋒芒,給我留面子?rdquo
眾人皆道ldquo不敢rdquo。
酒觴再次流動起來,少頃,定在趙濯靈面前,已是今日第三次。
她掃視眾人,無奈道:ldquo我已詞窮,重來吧。rdquo說著就要推走酒觴。
ldquo趙舍人豆蔻之年即登一甲探花,名顯海內,豈曰詞窮?我等寒窗苦讀,有幸一睹女史風采,還望座師不吝賜教。rdquo有膽大的振振有詞,邊說邊環臂作揖,朝上座拜去,其他人紛紛應和。
不遠處的樓閣上,李盈俯視著一群白衣中的那抹暗紅,面色黯淡。
一身緋袍的趙濯靈雙頰酡紅,擺了擺手,不知說了什麼,四周漸漸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齊盯著她,有人為她取來架子和紙墨,她起身執筆,左手還端著酒盞。
她沉默了一會兒,毛尖的墨汁斷斷續續地滴落在地,她兀地一笑,提袖在紙上落筆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