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郁沐忍不住一笑:「你怎麼比我還黑心,我也只是想每月給他們放一天假呢,你連一天假都不肯給,怪不得龍師要造反。」
丹楓:「……」
「不過,我喜歡。」
郁沐幸災樂禍地將員工福利全刪掉,又翻到薪資這一欄:「那這裡呢?」
「他們一枚巡鏑都別想得,刪掉。」龍尊冷酷道。
「這也刪?會不會太欺負人了。」郁沐咬著筆尖。
「藥王秘傳歷代積累的財富不是小數目,更何況,他們還要反過來給你進貢奇珍,你忘了?」
郁沐一想,丹楓這一番話可真是鞭辟入裡,令人醍醐灌頂。
成為黑心甲方雖然喪失了良心,但收穫了快樂。
嘿。
第110章
鱗淵境, 持明祖地,議事堂。
偌大的議事堂內鴉雀無聲,大大小小的龍師、近衛、護珠人坐在下首, 個個噤若寒蟬, 他們在緊張的氣氛中交換目光,覷著屏風前冷臉翻閱案書的龍尊,人人自危。
飲月君從將他們召集起來開始,已經看了小半天案書, 批閱過的族務奏摺摞成一座小山。
眸色森冷, 眼瞼垂低,藻井的明光落下, 在眉眼處打下一片漆黑莫測的暗影。
他唇線抿緊, 不怒自威,每放下一冊奏摺, 刀割般的目光便精準地落到在座某人身上。
這樣無聲的凌遲已經進行了小半日,心懷鬼胎的人在暗自打鼓,汗都快流盡了。
素日趾高氣揚的澄羊跪伏在地毯上,牙齒微微打顫,他跪得雙膝發麻, 腰板兒酸痛,一把老骨頭哪哪都不舒服,卻礙於龍尊的威嚴, 不敢起身。
很快, 上頭的龍尊看夠了, 合起奏摺,發出啪地一聲脆響。
殿裡一半人都跟著抖了三抖。
丹楓犀利的目光掃視一圈,落到澄羊身上, 他的嗓音如落冷泉,聽著讓人脊背發寒。
「龍師,族內從倏忽之亂至今的所有帳冊都在這裡了?」
「是,是的……」澄羊戰戰兢兢道。
「呵。」丹楓眯起眼,剃刀般的目光在對方枯槁般的脊背上刮過,「澄羊,你是不是聽不懂『所有』是什麼意思?」
「大人,這真的是我能找到的全部了,您也知道,帳冊一事一直由龍師風浣管轄,他現在人在幽囚獄,我也沒辦法問個清楚,您要不,再寬限我幾天……?」
澄羊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昏聵雙眼中瀰漫了鮮明的恐懼。
他看見丹楓睨著他,召出了擊雲,沒了腕袖遮擋,他手臂上森然青筋一覽無餘。
「澄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去幽囚獄?」丹楓眸中凶光一閃。
澄羊嗚咽一聲。
他可是知道擊雲的銳利足以刺穿龍鱗,他這一把年紀要是挨上這麼一下,絕對就直接可以來世見了。
澄羊如同一隻扁平的草履蟲,撲通跪趴在地,聲音悲愴,「大人,我錯了,我說!在西偏殿的庫房格底下,還有一箱被風浣封死的帳冊。」
「既然你知道其餘帳冊的下落,為什麼不在我問第一遍的時候就交代呢?」
丹楓的手指在擊雲的槍/杆上摩挲,視線毫無溫度。
澄羊吞咽口水,不敢答話。
丹楓冷笑:「還是說,比起被我送去蛻生,你更在乎那些被你挪用的、對不上帳的公款?」
澄羊瞳孔大震,冷汗直流。
太久沒有在丹楓的壓迫下議事,他幾乎都快忘了過去對方是多麼棘手難纏,以至於他竟會輕易認為能在龍尊尚未回歸的幾天內抹平假帳,掩蓋自己挪用款項的罪行。
沒時間細思對方是怎麼在短時間內發覺六十多冊的帳目內存在漏洞,澄羊嚇得面容扭曲,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對上丹楓的視線,只見龍尊一手支著下巴,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澄羊,你可知罪?」
澄羊把頭埋得更低,發皺的指尖抓緊了變形的地毯,「大人,臣……知罪。」
「很好,既然你肯承認自己的罪行,那身為龍尊,我也可以對勞苦功高的龍師們從輕發落,只不過,單是追繳款項的懲罰難以服眾,正好,北邊禁墟的重建工作快要開始了,就委屈德高望重的龍師,去替那裡的持明造像拂灰吧。」
「拂、拂灰?」
澄羊眼睛瞪得大大的,幾乎有點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