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挑眉,「不冷。」
郁沐懊惱地抓了下頭髮,走到丹楓面前,從他手裡摘走那片擅離職守的葉子,「我的飯呢?」
葉子立刻分出一條,指了指丹楓身旁的保溫袋。
郁沐繞過丹楓,拿起保溫袋,克制自己回頭的欲望,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樹屋。距離實在太近,也就幾米,即便他已經走出了一串再明顯不過的小碎步,仍很難拖延出哪怕十秒鐘。
他抱著保溫袋,忍不住地回頭。
丹楓還坐在原地,沒有離開的意思。
郁沐:「你要離開嗎?」
丹楓沉沉地提醒他,「你答應給我機會離開,你不會反悔了吧?」
「當然不會,我可是說到做到的建木……」郁沐的眉梢下壓,故作大度地哼哼,眉心皺起的紋路卻出賣了他。
「那就好。」丹楓點頭,竟然直接起身往回走。
郁沐愣在原地:「……」
不是,怎麼真走了?
無需思考,本能替他作出了選擇,數十條枝葉從門框處延伸,直奔丹楓而去,就在即將抓到對方時,丹楓猛地回頭,枝葉們急急在空中剎車,懸在空中,與丹楓對視。
丹楓微微冷笑,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說,建木怎麼可能輕易放他離開。
「呃。」
郁沐抱緊保溫袋,發出一絲尷尬的氣聲,枝葉們被丹楓銳利的視線瞧緊張了,靦腆地搓搓,迅速收回,並壞心眼地在郁沐背後一推,把人往前送了一米。
頗有一種從犯積極指認罪魁禍首的即視感。
郁沐:「不……」不是我乾的。
丹楓心有靈犀般接話:「不是你動的手?」
郁沐:「我……」我肯定讓你走的。
丹楓:「我其實想讓你走?」
郁沐:「你……」你別錯怪我。
丹楓冷笑:「你不要誤會?」
郁沐:「……?」
難道丹楓的被動技能是?
丹楓道:「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郁沐抿了抿唇,忽然覺得,自己其實沒什麼可說的,他一直是行動派來著。
欲擒故縱不好使,就必須當機立斷,換一個戰術。
他拎著保溫袋,打開家門,半邊臉在昏暗的光下若隱若現,忽然,建木的枝梢們去而復返,比先前更堅定迅速,直接抓住丹楓的胳膊,往門裡一帶。
砰。
門在背後用力關死,細密的縫隙如同癒合的血肉,被蔥鬱鼓出的葉莖填滿,變成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丹楓趔趄著跌坐在地上,後背倚靠牆壁,掌下是樹木枝幹粗糙的手感,充滿建木氣息的小屋再次接納了他。他沒有絲毫震驚,仿佛對郁沐食言的速度早有預料,從容地偏頭,避開郁沐伸來的手。
對方的觸摸落到了眉骨,纖細的陰影割斷了濃眉連綿的線條。
郁沐睨著他,跪在他面前,二人之間夾著一個暖呼呼的保溫袋。
「開什麼玩笑。」
低沉的嗓音在耳側呢喃,帶著難以言說的冷酷魔力,配上郁沐那平淡卻充滿攻擊性的表情,恰如其分地彰顯著建木惡劣餓的性格。
他撫摸著丹楓的臉,撥弄著對方鴉羽般的睫毛,宛如對一件寶貴之物愛不釋手。
「我費了那麼大功夫才把你弄回家,怎麼可能放你走。」
丹楓仰頭,湖綠色的眼睛在暗光下,色澤比水種最完美的翡翠還要濃郁。
他抓住郁沐的手,緩緩用力,讓自己冰涼的手掌貼合對方指節上的軟肉。
「那你多此一舉做什麼。」
提到這,郁沐的語氣不免帶上一絲委屈:「我以為你不會走的。」
丹楓:「……」
他偏過頭,不痛不癢地推開郁沐,起身時,一抹輕盈到幾乎無聲的低吟在樹屋中迴蕩。
「我沒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