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光芒又是殘忍和強硬的。
自此,仙舟的一切生命皆繫於建木枝梢之上,任其擺布,這是遠超令使,媲美星神的威能。
在術法中心的雲上五驍和懷炎感受最為直觀。
因為,被建木的惡意針對,懷炎不能動了。
渾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巡獵的偉力依舊在徜徉、迸發、以復仇之志力圖碾碎敵人,可他明顯感到了有什麼看不見的危機在身側逡巡,那來自血脈的壓制,是構成他一切的根本。
生的意志在迫使他求饒。
「別動,如果你不想現在就墮入魔陰的話。」
郁沐瞥了懷炎一眼,金眸中黑線般的瞳仁向外擴散,他如此邪惡、傲慢,散發著無可匹敵的殺氣。
「呵,你以為老夫怕墮入魔陰?!」懷炎咬牙切齒地怒視。
「好啊。」
郁沐倚著銅鼎,沒有任何人類情緒的臉上浮現一絲殘酷的笑意,指尖立即躍動著一截柔軟的枝幹,伸向懷炎。
「只要你動,我就把你變成孽物,讓你和景元對打,如何?」
懷炎:「……」
崖邊,即將接近此處的四人同樣止住了腳步,由於沒有受到郁沐的威脅,他們尚且能夠行動,但誰也不知道,面前這個陌生的傢伙,到底還保留幾分人性。
畢竟,它剛剛殺死了刃。
郁沐重新抬起枝刃,向懷炎砍去。
「郁沐!」一聲急促的厲喝傳來。
郁沐的手停在半空,他側目,看向景元。
神策將軍站在崖前,破碎的金光描鍍了他的眼睛,令他的目光看上去額外堅毅、沉痛,視死如歸。
「郁沐,我們談談。」
談?
郁沐面無表情地盯著他,野獸一般的黑瞳立刻豎起,看上去陰冷又瘮人。
眼前的豐饒孽物,與他們所熟悉的郁沐沒有絲毫相似,它的嗓音喑啞、扭曲,帶著漠視一切的倨傲和無情。
「談。」
他輕哼一聲,放下枝刃,幾道樹枝從地上鑽出來,將懷炎捆得嚴嚴實實。
還有那裝著火辣辣燧皇的鼎。
郁沐走向景元,越過一地廢墟,與刃的屍體。
他額頂的長角上燃著青火,加上非人的面容,每接近一步,都令人頭皮發麻。
他提著枝刃,削薄的尖刀斜指地面,帶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景元,你憑什麼覺得在你們對我抱有敵意、妄圖殺死我後,我還願意和你們談?」
景元深吸一口氣,沉默片刻。
「如果是建木,它的確不會與我們談,但,假使你還保有郁沐的人性……就不妨聽我說完。」
「反正你已經有了整個羅浮的仙舟人做人質,想什麼時候達成你的目的,對你來說易如反掌,對吧?」
郁沐盯著他,許久沒有動作,似在思忖。
他沉默的越久,景元越意識到自己賭對了。
他或許找到了勸說郁沐的方法,從對方非常在意的某件事切入……
「你說的對,想占領仙舟,的確不差這一時半刻,只不過……」
郁沐沉吟著點了點頭,忽然,看向景元的目光有了幾分微妙的轉變。
景元還沒反應過來,便在白珩的驚呼聲中,被突臉的郁沐一腳踹了出去。
神策將軍化成一道漂亮的線,撞在了遠處的石碑上。
郁沐拄著枝刃,隨意一揉手腕,表情惻惻,一臉大仇得報的暢快:
「只不過,你總算計我,不揍你一頓,我實在不舒服。」
說完,他提著枝刃朝景元走了過去。
「再來。」
「放心,我下手很輕的,就算不小心打斷了你的肋骨,我也會幫你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