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敢說謊,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龍祖!」
「大人,我對您哪敢有半句虛言,是我親眼所見……」
澄羊的老臉幾乎皺成了一團破布。
「絕滅大君進入了禁地,對著建木說了幾番話,誰知觸怒了建木,建木不僅召來颶風,險些將我等淹死在海中,還親自……親自攻入禁地,擰斷了絕滅大君的頭。」
「你們,把絕滅大君放進了禁地?!」
丹楓手掌青筋暴起,龍目燃著熊熊烈火,聲調猛然拔高,嚇了澄羊一跳。
澄羊哆哆嗦嗦要說什麼,忽然,丹楓的目光定格在他光禿禿的額頭上,龍目微眯,像是在疑惑什麼。
澄羊下意識捂住額頭,只見丹楓目光凜然,召來一團鋒利的雲水,狠狠在澄羊的腦袋上剜了一塊。
障眼的術法被輕易破除,丹楓看清對方額頭上的東西後,駭然色變。
那是一對永遠不可能出現在龍師身上的、乾枯嶙峋的破碎龍角。
龍角色澤暗沉,布滿雜質,如同沉積的金黃色沙子,夾雜著一團團詭異的草葉肉芽。
失去秘法遮掩,若隱若現的豐饒氣息溢散開來。
丹楓臉色陰沉的像是能滴出水來。
他想起郁沐曾告訴他,藥王秘傳尋求的藥王殘方的其中一味主藥,正是持明骨髓。
「你們……」
丹楓怒不可遏。
「你們竟敢為了強行延續持明存續,戕害同胞,勾結「毀滅」,染指豐饒?!」
「我們,不,風浣,是風浣……」
澄羊差點給丹楓跪下,畢竟擊雲就在他腦袋旁邊,對方要是一個手抖,直接能削掉他半個天靈蓋。
這柄神兵可是銳利到足以穿透龍鱗,更別說他一個孱弱老頭的腦袋瓜子。
澄羊哽咽,「風浣大人也只是走投無路,才想淬鍊龍脈,試圖激活「不朽」的孑遺……」
「你以為龍脈是隨隨便便就能激活的嗎?!」丹楓怒瞪他。
「龍尊大人,不是我想乾的,是……是他們逼我。」
澄羊話還沒說完,只見丹楓斜挑擊雲,兇狠地前推,將槍尖直接扎進了澄羊的喉嚨。
「澄羊,我送你去蛻生後,你也告訴龍祖,是我逼你的,如何?」
他眼裡凶光閃爍。
老頭嚇得哇哇亂叫,模糊不清地求饒:「大人,大人……」
「想活嗎?」丹楓眯眼,擊雲劃破了對方的口腔黏膜,濃郁的血腥味在澄羊嘴裡泛開。
澄羊發出狼狽不堪的哭聲。
「想活,就一五一十地把那群老東西做的蠢事給我說出來,敢少一個細節……」丹楓威脅地一動手。
「不,不敢,我都說……」
之後,嚇破膽的澄羊把所有事都交代給了丹楓。
「丹楓大人,大人……」
澄羊跪在丹楓腳邊,所有驚懼和恐慌隨著秘密一同吐出,他縮在龍尊的陰影下,第一次感到如釋重負。
丹楓沒理他,陷入了紛亂複雜的思緒中。
「他在倏忽之戰中見到的孽物,是建木。」
「建木脫胎於倏忽血肉,依照他的樣子,為自己塑造了外表。」
那東西,是建木?
他難以置信地望向天邊高聳的巨樹,如同超大傘蓋的樹冠遮天蔽日,葉片撲簌,肉眼可見的極具生命力。
可在此之前,在被鎮壓在持明古海的封印下,在所有人都心安理得享用著它的死亡時,它就已經是活著的了。
建木的化身、那隻孽物居然已經悄無聲息地在仙舟生活了如此多的時日!
丹楓不免感到毛骨悚然。
這感覺不亞於每日安睡的枕下正盤臥一條毒蛇,每個看似平靜的日夜,蛇都會吐出猩紅的信子,露出淬毒的尖牙,在對方脆弱的脖子上流連,日日夜夜,都浸在瀕死的危機中而不自知。
更令他心底發涼的,是對方無數次在他耳畔迴旋的冷漠話語。
「丹楓很漂亮,喜歡。」
它,建木,壽瘟禍祖的神跡,誘人墮入魔陰的罪魁禍首,曾對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算什麼?想殺了他取而代之?還是一種獨特的、對持明龍尊的報復?
另一方面,據澄羊所言,建木因絕滅大君的觸怒而不滿,將對方的頭顱擰了下來,射到了神策府上空……
這都什麼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