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眾人齊刷刷注視的刃:「……」
好在他一直呆呆的,沒什麼表情,尷尬顯不出來,「……工造司最近很忙,不行。」
「誒?」
白珩耳朵耷拉下去,復而立起,滿眼期待地看向身旁的鏡流:
「我去你那裡怎麼樣,我保證,絕對不拉著你在練劍時候去喝酒。」
鏡流換了個姿勢,面對白珩過分純粹的期盼,她欲言又止。
一切不可饒恕的殺業都發生在白珩死去——倏忽之戰,飲月之亂,因她而起的惡孽尚未祛除……白珩像一顆皎白的珍珠,她的目光越無暇,越令人不敢直視。
該告訴她嗎?
告訴她,那些不該由她背負的罪、沉痛的過往、風流雲散的袍澤情誼。
告訴她,她面前的昔日戰友彼此間早已心生嫌隙,物是人非。
……
說不出口。
至少現在,在白珩剛擁抱新生的當下,鏡流說不出口。
這結局對一個死而復生的人來說,太過殘忍了。
「鏡流?」
見鏡流遲遲不回,白珩有點擔憂。
「抱歉,我已經決定離開羅浮了。」鏡流回答。
白珩一怔,「哦,那……」她看向景元和丹楓:「你們兩個,誰能收留我?」
景元:「……」
丹楓:「……」
這二人神情一個比一個閃躲。
「不是吧。」
白珩喃喃,即便是剛復生,對周遭全無了解,她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她環視諸人,幽幽道:
「說好了組一輩子云上五驍呢,你們怎麼孤立我?」
「沒有。」丹楓清冷的嗓音在此刻有點定心的作用,「跟我來吧。」
「去鱗淵境?」白珩驚訝地睜大眼睛。
「對。」
「非持明居然可以去鱗淵境?」白珩恍然大悟:「飲月,你終於把龍師們架空了?」
丹楓:「……還沒。」
「不行。」鏡流忽然橫插一言:「白珩不能去鱗淵境。」
曾被化龍妙法變為孽龍,在鱗淵境大開殺戒,損毀了無數未轉生的持明卵,變相背上數百條血債,現在要對自己行為一無所知的白珩重返故地,實在不妥。
理解對方的心情,但丹楓並沒給好臉色:「那你想辦法。」
鏡流眉間染上一點戾氣。
「呃。」白珩一聳肩,忽然嗅到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氣氛。
怎麼回事,這兩人是要打起來了嗎?
「要不,我自己想想辦法。」白珩小心翼翼道。
這時,門外適時傳來一陣敲門聲,以及一聲中氣十足的高喊。
「這裡是美饌閣,您的外送到了!」
「我去拿——!」
白珩俏皮地朝眾人眨眼:「正好試試我的新腿。」
她一把拉上渾身散發寒氣的鏡流:「別愣著了,陪我去。」
白珩風風火火地跑遠了。
景元疲憊地揉了下鼻樑,見郁沐轉身,忙叫住,「郁卿……」
「通融不了。」郁沐道。
「我還什麼都沒說。」景元苦笑。
「我就猜你要說這個。」郁沐指著身後:「按時把我的前院修好,凌晨前,你們自己決定白珩的去處。」
話畢,他乾脆利落地離開了。
景元看向丹楓:「怎麼辦?」
丹楓搖頭,示意自己也沒有辦法。
——
白珩取來外送,裝食盒的袋子不算沉,提著有益於鍛鍊肌肉。她和鏡流折返回去,路過光禿禿的前院,如同置身建材工地,主宅外剛搭好的木廊上,三人等候已久。
白珩將手中袋子遞給景元,好奇道:「這片是醫生的前院?」
「對。」
「醫生在這裡居住很久了吧,為什麼現在才修?」白珩問。
四人同時沉默。
白珩:「?」
白珩摸著下巴:「老實說,你們真不是在孤立我?」
「沒有。」鏡流倚在廊柱上,眼瞼低垂,聲線清冷:「郁沐的家,受到了戰鬥的波及,在重建。」
「重建?可這裡是長樂天吧。」
白珩啞然:「真是太可惡了,居然把醫生的家破壞成這樣,什麼人能在長樂天動手,雲騎沒抓到兇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