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羊哽住了,膽怯地瞄著郁沐的臉色,對方目光冷酷鋒利,喜怒莫辨,難以察言觀色。
這……
他斟酌道:「確有此事,丹楓大人的性情實在有些……」
郁沐眯縫起眼,敲了敲身下的玉台。
澄羊極速改口:「……剛毅果決,高瞻遠矚,為冥頑不化的龍師所不容。」
「哦。」郁沐拖了個長音,目光刀一樣在澄羊乾癟的麵皮上割過。
澄羊直冒冷汗。
郁沐:「所以,你對丹楓忠心耿耿?」
「正是,我在此處思的過,也是因反對龍師褫奪龍尊大權,被龍師記恨……」澄羊撒謊道。
「好的,我會把這話原樣複述給丹楓的。」郁沐點頭。
澄羊嚇得臉色一變。
丹楓在位時,他沒少借龍師之名反對丹楓的行為,為此被暴揍好多頓,這要是被丹楓知道,非得被一擊雲掛在顯龍大雩殿上示眾不可。
那他的老臉可就丟盡了。
「不可呀。」澄羊臉皮痛苦地皺在一起。
「有何不可,這位忠心耿耿的,龍師大人?」郁沐話中帶刺。
「我,我……」澄羊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篩糠一般抖動,「我日後一定盡心輔佐丹楓大人,求您饒我一命——」
「你在說什麼……」
郁沐語調淡淡,毫不掩飾話中的殺意,從祭台上跳下來,踱過澄羊身邊。「我不會在丹楓的地盤裡殺人。」
他這麼說著,蔑視生死的漠然卻更明顯。
蜷縮匍匐著的龍師像一隻脫水的蝸牛,聞言,抖得更厲害了。
此時,澄羊篤定,丹楓就是被這個小子劫走的。
郁沐望向暗室的門,「我改主意了,你先在這裡呆著吧。」
澄羊一怔,腳步聲遠去,他猛地回頭,石門閉合,一道全新的禁制刻了上去。
這次的禁制,比原先的更牢。
越獄未遂的澄羊老淚縱橫。
——
暗室的禁制被破,始終監視著此處的龍師們覺察異樣,甬道內響起紛亂的腳步聲。
郁沐在走廊閒逛——因為找不到回去的路。
持明一族的存續是龍尊千載百業的重擔,積弊已久,內情複雜,不做考量。至於龍師主導的冒仙舟之大不韙的罪行……
與他建木又有何干呢?
那個膽小如鼠的龍師大概曾在禁地見過他的原身,知曉部分建木蘇生的內情,不能放任他與丹楓相見。
一旦丹楓知曉建木一事,景元便會察覺,捕風捉影之事最難預料,他的平凡生活恐將難保。
到時剩下的,唯有戰爭一條路……
腳步聲越來越近,殿內道路四通八達,難以分清是哪個方向傳來的,郁沐向後張望,忽然,手臂被捉住了。
一道大力將他拖進狹窄陰暗的走廊中。
郁沐瞳孔一縮,剛要掙脫,只覺肩胛抵住堅硬的胸膛,一隻冰涼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熟悉的氣息鑽入鼻端,帶著雲雨特有的冰冷潮濕,緩和著郁沐越來越快的心跳。
「噓。」
耳畔的輕音低沉,摩挲著郁沐的耳廓。
這聲音刺得郁沐耳根發軟,他偏過頭,手指不自覺地向後伸,捻住丹楓的衣角。
一隊持明焦急地從郁沐先前在的走廊疾行而去。
「龍師說有人闖入,會不會是賊?」
「這裡是禁地,哪個賊能來去自如,趕緊去看看暗室。」
「該不會是丹楓大人。」
「說什麼呢你。」
「……」
噪雜的交談逐漸遠去,廊中恢復寂靜。
因為不知是否還會有人經過,郁沐和丹楓沒動。
晦暗中,丹楓垂眸,視線順著對方的金髮往下落。
他忽然發現,郁沐的頸項修長,皮膚細膩,平整如紙,很適合……
咬下去。
丹楓舔過牙尖,詫異自己竟會有如此出格的想法,右手下意識一動,在郁沐臉頰上輕輕按下一個小坑。
郁沐:?
這條龍,捏他臉幹什麼。
第50章
丹楓的指尖微涼, 如同被冷水浸泡過的玉,按在臉上莫名其妙的舒服。
郁沐勾著丹楓的手指,偏頭, 無聲啟唇, 做了個口型:「怎麼了?」
丹楓瞟過郁沐說話時若隱若現的牙尖,一秒後,視線猝然斷開,他看向走廊口, 不咸不淡地問:「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