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李湖圖留的課後業,每次都能有兩大頁紙,午後她小手腕都寫酸了,才堪堪完成,實在不得不怕。
這話一出,豐景和豐苗擠在一起嘎嘎笑,活像兩隻歪頭鵝,深知妹妹對課業的「痛恨」。
李湖圖愣了一下,這才忍俊不禁道,「公主哪裡的話,臣只是有事來找你娘他們,不過您要是想多寫,臣也不攔著,要不現在就再給您臨時布置一些?」
小糯寶嚇得忙擺小胖手,然後就抓著哥哥和侄子們,奪命似的逃了!
李湖圖看著她逃跑的小傻樣,笑了兩聲,但又更糾結起來。
小公主這般可愛。
姜家上下又待他客氣周到。
這樣的人家,當真會鬧出當街毛手毛腳的事?
再說,他還未問過萍兒,一旦此事另有誤會呢,那他貿然對姜家開口,是不是也太不妥當了。
正糾結時,鄭嬤嬤已經走上前,引著他來到客堂了。
馮氏備好了熱茶,起身便道,「不知李大人是有何事,看樣子,不是糯寶的事了?」
李湖圖這才回過神來,倉皇擺手,「不,不,在下前來不為公主的學業,而是……而是……」
他有些卡殼,正不知該怎麼開口,就在這時,姜豐年卻捧著一個大碗,正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從門前走過。
李湖圖神色更是複雜,直直盯住姜豐年。
「老大。」馮氏察覺到他的目光,便喚道,「李大人進府里來了,你過來見一下人。」
姜豐年又吹了兩下碗,頓時一股香氣傳進殿內。
他轉身一看,便憨笑道,「原是少師來了,我方才光顧著看這油茶麵了,倒沒留意您來了。」
姜豐年又笑著解釋,「娘,我媳婦兒一直吵著說要喝這個,我才給她吹不燙了,等先給她送過去,就來陪您和李大人說話。」
李湖圖不由一愣,「媳婦兒要吃?姜大爺還親自給送?」
姜家的大兒媳他見過,是個其貌不揚,甚至還有些蠢笨的婦人……
可姜豐年連油茶麵這種便宜物,都肯親自沖泡吹涼,這般體貼,就算是誰家迎娶了美嬌婦,都難對其做到啊……
就在他愣神時,馮氏怕他笑話,便道,「我家老大媳婦懷著身子,從前家裡日子不好,所以現在她才格外貪嘴,好在我家老大也樂意伺候,有事也都先緊著她。」
李湖圖壓住吃驚,忍不住試探。
「其實,以您家今時今日的地位,能待髮妻好是相當大的情分了,但若是不喜想棄之……也沒人會說什麼。」
姜豐年剛好回來了,一聽便打斷道。
「李大人此言差矣,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這是做人起碼的原則!」
他一身正氣走進屋,搖頭皺眉,「一個人越是發跡,才越不能虧待了枕邊人,我媳婦兒陪著我吃過的苦,多到我都數不完,要是因為現在富貴了,就隨便拋棄,那就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這話聽得馮氏滿眼欣慰。
她也點頭道,「是啊李大人,別看我家並非書香世家,但在家風也不能不顧,像什麼拋妻棄子的破事,在我家那是堅決不可以,不然別說他們了,就連我這個當娘的都第一個不同意!」
李湖圖瞪大了雙眼。
不過緊接又生出敬佩之心!
多少人舉子入京,得了功名就丟下老家舊妻。
而姜家如今已是潑天富貴,卻能如此不忘本,這屬實太難得了啊。
李湖圖不由羞愧起來,趕緊把後面要說的話,給生生咽了回去。
人家都這麼說了,他要是再提他閨女,豈不是自取其辱。
之後,他隨便打聽了幾句買地的事,只說自家看中了塊薄田,怕被人訛騙,來此就是想詢問下地價,便把今日前來之事敷衍過去。
等到要離開時,正好是豐年出來相送,李湖圖又想起萍兒,便忍不住多問了句。
「對了姜大爺,午後在下路過軍營,看到有個男子頗為像您,您今日可是去過那邊?」他微微側頭。
姜豐年大方回話,「是我,我是去找我家老三辦事。」
李湖圖躊躇了下,啊……看來他還當真去過。
而就在這時,小糯寶笑嘻嘻過來,「何止去過呢,大哥哥還在那兒幫了一個賣柴翁,又扶了一個摔跤姑娘,做了不少好事呢。」
李湖圖眸底一怔。
什麼,原來萍兒是摔跤被扶,壓根不是被毛手毛腳!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慶幸自己沒有貿然開口,拜別之後,就急忙回家算帳去了!
很快,晚飯飄香,伴隨著一陣說笑,姜家坐在一起吃得歡快。
小糯寶抱著紅燒肘子,香噴噴地啃,卻還不知道,自己方才神助攻,正化解了大哥身上的誤會。
而與此同時,李家宅院裡,王姨娘就倒霉了,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