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是發生了什麼。
旺福那孩子沒說清楚,讓她以為豐苗是和人動手了,沒想到,原來是在和人爭辯。
小糯寶見五哥沒有挨揍,長舒了一口氣,鬆開了握緊的小拳頭。
這時,馮氏實在沒看明白,便問向一旁的客人:「您可知,他倆這是在吵什麼。」
那客人見是主人家來了,趕忙笑道:「原來是您來了,說來有趣著呢,方才不知是誰說起想開個冰飲鋪子,這位老人家做過夫子,便好心,主動想幫人家算下每年能入帳多少。」
「現在市面上,每碗酥酪、冰沙之類的,差不多能淨賺四文錢,所以那老者便說,只要每日做上五十碗,就能保著日賺上兩百文,而一年就能出七萬三千文,也就是七十三兩銀子了。」
又有個客人插嘴道:「那老者算的可快了,都不用算盤,真讓人佩服,可那孩子當時卻突然站起來,非說不可能賺這個數,所以倆人就吵起來了。」
馮氏恍然,原來豐苗這小子,竟是為了算帳而和人家吵嘴。
這也就難怪了。
畢竟這孩子,平日裡最是精通算數。
不僅能把仙泉居的帳目,打理得井井有條,有時候還會去幫鄉親們,算算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像什麼每月該打多少豬食、該扯多少尺料子做衣裳,這小子算的都可明白。
若是讓他發覺哪裡算得不准,肯定會忍不住,直接指出來的。
「娘,要不我去把豐苗叫走?」姜豐虎轉頭問道。
馮氏卻抬起了手,向人群中間張望:「不用,豐苗難得有個正經的長處,不能在心頭上打斷他。且先看看他要怎麼算,能不能勝過那位老人家吧。」
不知為何,馮氏莫名對兒子很有信心。
雖說對面的老者是個夫子,可她就是覺得,豐苗既能信誓旦旦反駁,便不會有錯。
小糯寶也看得聚精會神,揮著小胖手,給哥哥鼓起勁兒來!
「你這小娃娃,還敢胡說!」這時,那老者急得直接站起身。
「若有一家冰飲鋪子,每日做酥酪、沙冰五十碗,每碗淨賺四文錢,那麼一年下來,怎會不是七萬三千文?」老者滿臉通紅道:「你給我算算看,怎麼會不是!」
「不是就是不是,不信咱倆打賭。」豐苗也抬高聲音。
老者似是覺得可笑:「你沒學過這麼複雜的算術,不懂本可原諒,老夫看你年紀小,也懶得和你計較,不曾想,你還來勁了。」
「來人,請給我拿一隻算盤來,讓老夫當眾算上一遍,教一教你這狂妄小子!」老者說著,便從旁人手裡接過了算盤。
然而還未等他撥動算盤珠子,姜豐苗就打斷他:「哼,你也不必擺弄那個,若是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要算盤,那天底下的人,還要長腦子做什麼?」
「你!」那老者真有些動氣了。
只覺得豐苗太過自大。
他手指顫抖,指著姜豐苗道:「好大的口氣啊,小娃娃,你既然這麼厲害,那你倒是現在就算出個數,有本事,就說說那冰飲鋪子到底能掙錢幾何!」
小豐苗沒有猶豫。
直接便伸出一根手指。
「怎麼,意思是一萬文?」老者更覺可笑了,正要放下算盤搖頭。
不料豐苗卻緊了緊眉心:「什麼一萬文,我的意思是,一文錢也不賺!那冰飲鋪子每日做五十碗,一年下來,絕對是一分錢也不賺!」
老者不由瞪眼:「這怎麼可能?你是不是不識數!」
姜豐苗大聲解釋:「一年當中,只有夏日裡冰酥酪那種東西,才能賣得出去,而另外三季根本賣不了多少。」
「如若一天真做上五十碗,除了夏季,其他時候肯定買不完,冬日裡就更別說了,所以一年下來,如果每天按五十碗來做,那肯定會把夏日賺的錢,全賠進去,一文都剩不下,敢問我說的哪裡不對?」
豐苗倔著小臉:「你這夫子只會紙上談兵,一點不考慮實際情況,所以我偏就要駁一駁你!」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眼前一亮。
這孩子算的有理,說的對極!
「是啊,冰飲鋪子只有夏日吃香,冬日裡哪裡賣得出那麼多。」
「還是這孩子說的對,那位老者雖然算數厲害,但算得太過死板,現實里壓根就用不上啊。」
「要我看,這冰飲鋪子還是甭開了,除非過了夏日,便換了招牌賣別的。」
那老者神色一滯。
待聽到眾人的鼓掌聲,這才緩緩反應過來。
是啊,他怎麼光顧著算數了,卻把最要緊的給忘了?
老人家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豐苗做了個拱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