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物聞言頓住,方才有了血色的薄唇又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他是太心急了。
今日發生的一切,居然是因為老東西身邊的一條狗方寸大亂。
他居然因為一條狗草木皆兵,還想著帶江鈴兒逃到天涯海角……可笑。
小毒物的臉色幾經變換,最後定格在熟悉的帶著三分譏嘲的俊容上。
笑他自己。
水霧氤氨,模糊了他的面容。
小毒物遲遲沒有回答,江鈴兒也並不在意,因為自己忙前忙後也流了一身汗,見小毒物周身終於暖了起來,也徹底鬆了口氣。一身黏膩也終歸不舒服,雖然沒有足夠的水能夠沐浴,可是燒一盆水來擦身也是可以的。
江鈴兒起身,抻了抻腰:「你可以動了吧?剩下的你自己來吧,別泡太久,我再去燒盆水……」
「一起吧。」
江鈴兒一頓,懶腰才抻一半:「……什麼?」
只聽見身後嘩啦一大聲水響,繼而一具濕漉漉的滾燙的身體從背後環抱住她。
大手恰好就扣在她,胸脯前。
還往下壓了壓。
江鈴兒眉心一跳,眯了眯眼:「餵……」
回以她的,是壓在她胸脯的兩手往下握住她的腰一拉一提,將她一同曳進浴桶內!
第57章 他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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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江鈴兒不知昨夜幾時睡去的,醒來時日光透過窗棱照在臉上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身上清清爽爽的,明顯……有人幫她清洗過了。衣物更整整齊齊備好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江鈴兒似乎還沒有從昨夜的混亂中清醒過來,杏眸眨巴眨巴,睡意殘存在她眼底……
「怎麼不多睡會兒?」
小毒物將一大捆木柴捆好豎在牆角,從懷中拿出帕子擦拭額上的細汗,側過身,脊背倚靠在門扉上,不滿地看著她。
第一次看到有人劈完柴講究地用帕子拭汗的。
江鈴兒看著牆角滿滿當當的木柴愣住了,豈止一天的量,往後四五天都不用劈柴了。
「都是你乾的?」
小毒物不置可否,兀自走進屋內,不似她一臉困頓,也不像昨夜那般落水小狗似的可憐模樣,他現在可謂神采奕奕,眼角眉梢都煥發著逼人的青春的氣息。
在盆中淨了手
後,一邊解開外衣脫去鞋履,一邊上榻,溫熱的指尖撫上江鈴兒同樣溫熱後頸,在她頸上一路向上細碎的啄吻,嘴裡模糊不清呢喃著:
「再睡會兒吧。」
手臂穿過被褥下的纖腰,微微用力攬著江鈴兒又倒進厚實的褥子裡,細密的啄吻也從頸線一路蔓延上了臉頰……
被一手推了開去!
小毒物:「……」
江鈴兒猛地從床上支起身,正欲掀被下榻,被小毒物抓住了腕子。
「幹嘛去?」
小毒物撇嘴一臉不爽,而江鈴兒比他更沖更不爽,直接甩開了他的手,瞪著他:
「你幹嘛動我柴火?」
他們為了抵食宿費攬下了不少活計,其中劈柴無疑是最累的一項,她搶先一口攬下了,生怕被小毒物這廝搶去似的。
並非她真多愛劈柴,而是北方條件多艱苦,天寒地凍的,別說人煙稀少,連飛鳥都很少見到了,兼又每日起早貪黑去尋那什麼破凌霄派和無事小神仙道長的消息,她不能像以往那樣晨起去捉麻雀,午時練梅花樁,就只有將所有修行都寄托在每日的劈柴上。
運力於掌,一遍又一遍,不斷效仿推演著腦海中老鏢頭打的一套完完整整的奔雷掌,就這樣以掌代斧子,以掌力崩裂這些硬柴!
她甚至在這些柴火上做了標記,頭兩天不適應還只能拍一手血,而後便好了許多,等到第十天已經能用掌力拍斷一截火柴棍了!
她每天最快樂的事就是細數斷了多少根柴火,連木頭碎屑都不放過,因為這些全是她所有努力具象化表現的結果,所以這裡的每一根柴火……都是她的寶貝啊!
這些……這些小毒物都是知道的,而現在,都被他毀了!
江鈴兒氣得咬牙,忍不住握拳時又僵住了,緩緩張開十指看向自己的手——
白皙、細嫩、光滑,骨肉纖細勻稱,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痕破損,更沒有曾經日日寒冬冷水中浸泡出來的凍瘡,甚至連指腹和虎口的薄繭……全沒了。
這雙手好看,卻也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