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幽心中惴惴,自是不忍見到這麼多姑娘受禍害,忽地開口:「皇上,臣妾覺著今兒日子不好,要麼就算了吧。」
一時間,殿上所有人都看向她,眸中含著不滿、嫉恨、輕蔑等各種情緒。
裴昱有些不滿:「這是為何啊?」
房幽蓮步過去,俯下身,附在他耳邊輕聲:「皇上忘了麼?先帝就是在去年這時重病。臣妾也是忽然想起,依照那些文臣的性子,恐怕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怕籌碼不夠,她又加上:「若再寫在史書上,稱吾皇不孝,那該如何?」
裴昱心情幾番變幻——他倒是忘了,他們二人婚期在五月,父皇也是在此時重病。她說得不錯,諫臣們若已此事大肆宣揚他性情不佳,更倒戈向裴焉該如何是好?
房幽離他極近,呵氣如蘭,一張美人面更是美得如同春日清晨滴著露珠的鮮花,讓他不僅為之心動,更想起了初初成婚時她對他事事勸諫,盡了一個王妃的職責。
而今她父兄俱不在京城,她能仰仗的人只有他,加之皇后病重,她是否回心轉意,不想他再多納新人呢?
到底對她多有利用,心裡愧疚,裴昱握住她的手,眼神稱得上含情脈脈:「貴妃,朕今夜去敬聖宮,可好?」
引火燒身的房幽:「……」
她有苦說不出,只能強笑:「恭迎皇上。」
這下,裴昱滿意了,他也唯恐先帝的事被旁人發現,當場宣布這批秀女遣返歸家,攬著貴妃離去。
房幽陪他用了午食,馬不停蹄地去找靈憂,將她擔心之事說出。
靈憂也苦惱:「上回與你說了的呀,只要是與他交.合的女子,都會有風險。」
房幽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可裴昱的蠱毒能解,不代表被他傳染的人不行。這毒從你手中流出,你無論如何也得想想解決法子吧?不然就算我今日攔得了一時,又怎能攔一世?」
靈憂如何不懂,她對這事兒也心虛著。雖說下令和害人的都是裴焉,但到底經過了她手,而且其中還沒了一個孩子,她心中到底愧疚。
靈憂只能垂頭喪氣道:「我試試吧,試試能否找出解藥。」
房幽鼓勵她:「你一定能行!你也不想和咱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被那昏君陷害吧?」
靈憂重重嘆氣。
將這裡解決,她又急著去找翠釧。有了希望,自然要告知她,以免她再魚死網破。
房幽再如何攔,也不可能事事都攔住,且看裴昱那意思,明顯沒有真的歇了那心思,頂多推遲到先帝忌日過後,他便要重提此事。
問了宮人,翠釧正與眾妃在御花園賞花,她急匆匆趕過去,不出意料地又被幾個嬪妃針鋒相對。
第49章 第49章
五月里,過了午後,日頭便有些毒辣,此時自不是外出賞花的好時機,但為著共同的目的,眾妃聚在了御花園。
房幽漸漸靠近聚在一塊兒的幾個女人,她們見著她,原本不停動著的嘴巴閉起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只看她們神色,便知曉先前的話題必定是圍繞著她來展開。
房幽緩步移過去,聽著眾妃不情不願地問安,面色淡淡地應了一聲。
眾人皆是緘默,便顯得這局面有幾分尷尬。房幽本也不是來找她們的,她不廢話,徑直問翠釧:「本宮有事與你說,隨本宮先回去。」
她甚少表露出這樣的強橫,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很快,位份最高的嚴致欣開了口:「貴妃娘娘好大的威風,是成功誘得皇上留宿,便來找我們這些妹妹耀武揚威來了?」
幾個人聽聞,解釋捂著嘴輕笑出聲。
誰都知曉,自從房幽被封貴妃後,皇上從未留宿她宮中,僅有的一次,還是因她堂妹賢妃主動牽線,結果就連那次,也讓皇上拂袖離去。
嚴致欣氣性傲,說話從來沒有中聽過,但房幽往常總會與她針鋒相對兩句,這回卻變了,她竟無視了她,仍舊看向翠釧:「本宮有要事,想來你心裡明了是何事。」
說罷,她起身就要先行離去。
嚴致欣遭她無視,心中可謂又氣又惱,噌地一下站起身來,道:「本宮看來,姐姐是否腦子不清醒了?提議皇上選秀,奸妃干政作態的是你;事到臨頭拈酸吃醋反悔的也是你——偏偏皇上還信了你的妖言惑眾!真是不知房大人一世清明,怎會養出了你這麼個奸邪的女兒!若換做是我,真恨不得一頭撞死,免得讓父兄蒙羞——」
她話語滔滔不絕,忽地止住,是因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嚴致欣愣住,好半晌才覺著臉頰上火辣辣得發疼。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臉,雙眸瞪向輕輕甩了甩手掌的女人。
房幽輕笑:「從前不打你,是覺著旁人的家教如何與我無關。今日打你,是因你冒犯到了我房氏。嚴致欣,本宮奉勸你,再敢如那不要臉的野狗順杆往上爬,打你是輕的,連嚴懷山的臉,本宮一起打。」
這話說得不可謂不狂妄,更是狠狠打了他們嚴家的臉面。嚴致欣終於回過神來,尖叫一聲便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