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疼…」許小朵起了防備心,也有些害怕,不想多說。但對方依然追問不舍:「哪種疼?還有什麼感覺?胳膊是什麼感覺?」
許小朵那種心慌的感覺又來了,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在從前無數個實驗項目中,他們用這樣的態度去對待做實驗的人和動物。
「學長……可以幫我打一下醫院電話嗎?」許小朵虛弱地問。
對方笑了,仿佛他在說什麼幽默的笑話,「小朵,我們這就有最好的設備呀,你現在這裡躺著,我幫你去預約一下住院病房。」說著他站起來,摸了摸許小朵的額頭,露出了似乎很滿意的表情,又湊近了笑臉:「不要亂跑哦,等我回來接你。」然後走出去關上門離開了。
許小朵頭暈眼花,他感覺身體裡很灼熱,但摸了摸自己又是冰涼的。眼睛澀澀的,感覺全身都有點浮腫。
摔斷胳膊是這種感覺嗎?
天然的生物本能讓他覺得待在這裡太危險,他這時候慶幸自己摔斷的只是胳膊,要是腿那可就難上加難了。他扶著床試圖站起來,一陣滾燙的疼痛灼燒著他的內里,仿佛血液要奔湧出來。他用完好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沒有流血,但依然觸感冰涼。
他想打電話給炆哥,或者聯繫外面的醫院,但四處都找不到自己的手機。他只好扶著自己的胳膊,慢慢挪到門口,虛弱又膽顫地摸了摸門把手,太好了門並沒有被鎖上。
而對人魚來說,這也是難熬的一天。
他躺在沒有水的監獄一般的空間底部,腿部的傷口了好很多,但他逐漸煩躁難耐。
在他從前接受實驗的很多個階段里,他都會時不時有這種難以抑制的煩躁。
最開始,他控制不住地要撕開看到的每一個活物,但暴力只會讓那些兩隻腳移動的人類更加大叫,在他面前來回跑過,令他怒火中燒。
而當人類發現電擊就可以讓他癱軟陷入空白後,他發泄煩躁就只能收穫麻痹、空白和疼痛。
李斯予在哪裡呢?在幹嘛呢?不會還在約定的地方等我吧。那魚當是很感動了。
他嘗試在幻想中回憶那個有著結實肌肉和寬大手掌的人類,讓他無法行動只能令等待的時間變得有趣一些。
正在神遊和走神之間來回切換中,人魚又被外面的人類們吸引了注意力。
今天很奇怪,相比於平時,大家更愛看手裡的小方塊 —— 手機,這個李斯予始終都不願意給他一個的珍貴小方塊。
有的人在偷偷低頭獨自看,有的人在交頭接耳。他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不知道這是在熱搜事件後,有一波令實驗室亂成一鍋粥的事。
「我去,這投訴也太高度了。」
「太好了李前輩沒死!我們偉大的文明還有救!」
「這個組真的藥丸。」
「不是,真的嗎,就這樣給別人送核彈了嗎?」
「把李前輩稱為核彈是不是物化的一種?」
「當然不是,這是一種飽含尊敬的類比。」
就在今早,本來沉寂的科研局熱搜再次炸了。有人提交了新的帶有證據的舉報,說科研局聯合某政治人員,迫害某高級科研人員,導致其被迫投奔鄰國,造成重大損失。
二號今天也來上班了,她兩眼烏黑更為憔悴。最近幾天都沒睡好,每天都硬熬著吃瓜,感覺再熬下去硬的該是她的屍體了。
她心裡默默祈禱,現在這個瓜強度剛剛好,別再上新瓜了,她真的吃不動了,白天工作晚上吃瓜中途穿插工作或吃瓜,馬上就要精盡人亡了。精力的精。
並且,因為太過疲倦,強撐著工作,明顯感覺自己思考變慢了。比如眼下她收到了機器上傳來的新注射試劑,看著藥劑成分很眼熟,總感覺有些異樣,但她睏倦地按部就班地操作著。常規操作罷了,不需要動腦,她這樣想著,為傳送機器下達了指令。
試劑進入傳送帶,進入玻璃圓筒上方的機盒內, 發出器械轉動與配置的輕微金屬聲,隨後,人魚看到頭頂上方延伸下抓手和注射頭。
他已經知道了如果抵抗,地面上嵌入的每一條金屬條都將蓄滿電,他們將會再次把他電成抽搐不止的花斑烤魚,而該注射的藥劑是一個都不會少。
於是他不再抵抗,任由抓手按住他,針頭沒入體內。
不知道這次是什麼,他平靜地等待著。
二號看了眼電子平台上周幸傳來的單向傳輸新文件,其中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