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她點開那條熱搜並滑動了兩分多鐘後,她露出了舒暢的笑容。
沒有一張圖片,沒有一秒視頻。通篇是接到匿名舉報,個人表達下的文字描述。
那沒事了,她想。此刻二號心態完全轉變,從聲臨其境變成旁觀吃瓜。
一部分網友很激動,畢竟往前數不管多少年,「美人魚」都是人類最豐富最奇幻的現象之一。誰不想自己這輩子能遇到一條美人魚!另一部分網友較為清醒,冷靜提出,既然是舉報為什麼拿不出任何證據,舉報個貪官還要舉身份證呢,舉報這麼離譜的事情一條尾巴都不拍嗎?
針對這點,一些人給出了自己的理解,「照片一拍就等於舉身份證說自己是誰了吧,除非這輩子不想再幹這行了。」以及,「沒有證據才可能是真的,因為要憋個大的。」
另外一波理中客,依然保持自己質疑一切嘲諷一切的衝浪作風,發表出諸如「才年初小編就沖KPI了嗎?」、「科研局從上到下爛完了」的經典言論。
而二號,橫跳在各種風格的言論之間,企圖識別出誰是這個實驗室的叛徒。畢竟核心接觸人員只有16個人,她在心裡把每個人的臉都想了一遍,篩選出幾大嫌疑人,但仔細想想又每個都對不上。
比如,可樂男,他每周,不是,大概三天左右吧,他就會因為太低級的錯誤被周幸罵的狗血淋頭。她覺得可樂男很可能恨極周幸,用對外泄密方式達到一種壓力的紓解。
但對不上的點是,據二號的觀察和情報所知,可樂男應該是很在乎這個走後門進來的工作,他不是害怕失業,他是害怕他爸。他在所有男性長輩面前裝模作樣畏畏縮縮。這樣的人不太可能自掘墳墓。
「砰砰砰!」突然而來的敲窗聲嚇地她一跳,二號心裡的復盤被打斷,而周幸的大臉出現在玻璃窗後面,「砰砰砰!」周幸又敲,伸著頭勾著眼俯視著屋內地上的她。
「來了來了,您來這麼早呀?」二號從地上彈起來去開門。周幸轉過來看向門口,問她:「昨晚不是你值班吧?」
「是的是的,我自願留下來的,昨天數值突然變好,我想著留下看持續觀察下。我上午整理初步結果給您匯報。」
聽到數據變好,周幸臉色頓時溫和了很多,對著二號點了點頭,讓她整快點,說上面昨晚突然催進度,人魚如果狀態好,今天就按藥物排期依次注射。
二號點頭如搗蒜,用「好的好的」送走了周幸。
周幸在早上六點接到M電話,好幾天沒聯繫了這人再次來電話依然是很沒有禮貌,劈頭指責周幸團隊有人泄密,還上升高度,說如果再被深扒,這將影響他下半年選舉的形象和影響力。
周幸也沒好脾氣,他最討厭別人催他進度,搞得像他的作品是別人的一樣。於是他也說出難聽的話,「你不是黑白通吃?你的黑料還差這點?」
電話那頭M和一個女人小聲蛐蛐了一會兒之後,回來對著話筒,下發了硬性命令:「別以為我不敢提前讓你閉眼,想想你的小命,這個月就給我一個能用的結果。」
於是周幸爬起來趕去實驗室,準備人為加快進程,把M那個命不久矣的殘廢兒子的復健計劃按下倍速健。
其實他已經有了兩種再生方案試劑,但總是用在人魚身上是不夠全面的,動物實驗的下一步最好是有人類實驗。也不能直接給M那個殘廢兒子使用吧,本來就是不合格後代,一下子搞死了自己小命也受到牽連。眼下,他希望能準備好兩套方案,一個是健康的活人實驗,另一個是移民計劃。不行就跑。
周幸去往實驗室的路上,路過學院新刊走廊時,放慢了腳步,他的目光落在一個裂開嘴笑得傻裡傻氣的研究生照片上。「許小朵…」這名字令他耳熟,面相也令他滿意,他決定一會兒好好回憶一下這個好孩子的體檢數據。
第21章
人魚做了個深沉的夢。
他夢到在海里,他向岸邊游去,去往和李斯予約定的礁石,他們將在月光下牽手起誓,締結純潔而牢固的無形契約。
他的心中充滿了柔軟的情愫,而岸邊了人也在對他微笑著。他看不清那人,但他能篤定對方也在微笑著,期盼著他的到來。
人魚的一生有多久?他並不清楚。他沒有見過很多同類,甚至在他目前為止的生命里,見到的大部分都是人類。
而李斯予是那個特別的,能令他感到腹鰓都幸福地舒展開來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