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吟還是報了地名。二人坐在后座,顧思成挨靠她,緊緊抱著她手臂,梁吟摸了摸顧思成的手心,涼涼的。
沒幾分鐘下車到了地方,計程車開走後,顧思成和梁吟說:「那司機長得可可怕了,缺了半個天靈蓋,漏著半個腦花,血肉模糊的一片,還爬著很多細小的蟲,眼睛是猩紅色。」
夜風寂靜,室外黑暗,前方大廈亮著昏黃的燈光,像誘人深入的陷阱。梁吟忍無可忍:「閉嘴。」
「哦。」
顧思成反牽了牽梁吟的手,摸到了一把冷汗,他居然把她都嚇出冷汗了,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女友不是無敵的超人。
兩人走進大廈,乘電梯找到房東的屋子。梁吟敲了敲,沒人開,又給他打電話,房東一面罵人一面跌跌撞撞地光腳過來開門:「我真服了你梁吟。」
房東把一串鑰匙塞進梁吟手裡,「砰」的砸上了門。顧思成連房東長什麼模樣都沒看清,問梁吟:「可以了?」
梁吟看了看是三十樓整一層的鑰匙,答:「可以了。」
梁吟拿著鑰匙有些開心的模樣,鑰匙串在手中掂量著甩了甩,顧思成附和道:「是擁有一整層樓的富婆姐姐,是十幾個人的房東大人。」
走廊燈光下,梁吟抬目望他,眸子依然欣喜。
顧思成加上:「還包養了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
梁吟沒忍住笑:「自大。」
顧思成昂起頭:「現在也就這個拿得出手吧,你要是我的同學,我還有其它可以炫耀的東西呢。」
梁吟:「知道了知道了,很厲害可以了吧。」
兩人閒聊著往回走,沒感到時間流逝就到了家。
已經快凌晨三點,梁吟開了隔壁的門,小號的嬰兒車還留在房間裡,顧思成道:「不知道這位新手媽媽去了哪裡,回家了麼。」
梁吟道:「去找孩子父親了。她還未成年,因為輟學生子和家裡決裂,孩子父親也未成年,還在學校上學,負不了責任,走前她來感謝過我,說要帶著孩子去男方家裡,以後有錢了再來還我。」
顧思成沉默。
兩人把幾個破損的箱子搬到這個房間。顧思成留意到,梁吟檢查完畢後,又把那個精裝箱子用其它箱子埋回最下方。
搬完箱子也沒找到老鼠,顧思成洗了洗手,抹了把臉,看時間凌晨三點,問梁吟:「明天我們去學車,我懂你,我找最貴的車給你練習,我們可以去橋邊的空壩子。現在是休息了,還是來一發?」
他邊說邊解衣服,上衣隨意扔到箱子上,解開褲帶,不忘初心地問:「不看看你手肘撞疼的地方麼?」
第51章
練車,燒烤
在顧思成不斷要求下, 梁吟挨過去看了看他據說是「手肘撞疼的地方」。發紅,沒破,腫大, 流著晶瑩的像是膿液一樣的液體。
她看得有些久,反倒是顧思成先不好意思, 扶她肩膀, 小聲喊:「餵。」
梁吟濃黑的眼眸看過去,顧思成不說話了。
他倆磨蹭著, 時間從深夜滑向天將明。
投影儀沒關, 梁吟打開手機,重新連接上,投影出流動星河。
她確實沒注意力繼續看電視劇, 而一直在觀察顧思成。他最近好像開心了許多,話多了不少,臉頰紅撲撲的,用力時也不猙獰, 只顯得漂亮可愛,眼睛亮晶晶的,比投影出的星河還耀眼吸引人。梁吟想到旁人會把愛人比喻成灼目的太陽, 而顧思成有太陽的炙熱卻並不灼目,仿佛還有層熒白的月華包裹著。
梁吟想起他順手幫胡天漢扔垃圾的舉動, 在學生時代梁吟就曾詫異過怎麼一個校草級別的學校風雲人物日常里會是助人為樂的模樣,梁吟路過他教室門口,看到有人拿著杯子去接水,他主動去抬起水桶, 短袖襯衫下勻稱的手臂很白,很耀眼。她意識到他和想像中不同大概就是這一刻。
現在的顧思成和當年好像沒怎麼變。
只是曾經高傲寡言的少年現在更坦誠了些。
梁吟無聲地長嘆了口氣, 曾經幼稚的執著好像隨長嘆化去。
年少的她蹲坐在地板上收拾自己一身傷痕,邊上藥邊於陰暗處滋生無限恨意。她對魏妍萬分仇惡,恨她漂亮但狠毒不講道理地欺負人;想殺了沖在最前方、下手最狠的李民,恨他把店主送的自己捨不得買的昂貴蛋糕拍在自己臉上、塞進自己衣服里;恨顧思成幾度三番的侮辱,恨他同流合污,好得不徹底,壞得也不徹底。
年少的她本就貧瘠的內心還遭受蹂/躪,她雙腿鑽心地痛,跪在污泥里看路過的好看的少年,她從沒覺得一個人這樣好看過。這個人救了她,幫了她,大號的校服外套穿在她身上,清瘦脊背上夏日薄襯衫沾了同樣的奶油和蛋糕沫,乾淨褲腿染了污泥。但是,為什麼要跟著魏妍一起欺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