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兰用力睁开眼睛。
整个世界都在晃动，耳边嗡鸣不止，她摇了摇头，试图将眩晕感从脑海中甩出。
再高的武功，在看到炸药那一瞬，也只有转身逃跑的份，爆炸产生的热浪很快追上穆兰的脚步，将她掀翻出去。
两行鼻血流到嘴中，咸津津的。
穆兰挣扎着想要爬起，一柄锋利的长刀陡然扎在她面前泥地，滞涩的鲜血沿着刀身缓缓流下。
她慢慢停了下来。
眼前，鸦青色撒曳边缘沾附血泥，皂靴半截颜色深沉，小院中到处都是血，几个锦衣卫正在检查尸体中是否有活口。
穆兰慢慢抬起头，看向来人，青年男子一脸肃然，拄着刀柄，自上而下，冷冷睥睨着她。
“穆大人，好久不见。”
穆兰本能脱口而出，“明朗。”
锦衣卫百户，明朗，穆兰的同僚，不，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以前的同僚。
眼前慢慢暗下来，大脑也变得混沌，穆兰一头栽倒在地，半晕半醒间，她听见有人问明朗。
“大人，她怎么办？按上头的命令，送教坊司吗？”
上头？教坊司？
穆兰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原来真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大明有这么个规矩，官员犯罪，连累家属，妻女没入教坊司。
穆兰的父亲是个好父亲，但对朝廷而言，他是个罪人，只因为他太爱自己的女儿，以至于罔顾律法，将不该留给她的东西，也留给了她。
出众的武艺，和世袭的锦衣卫百户。
从三岁起，穆兰就女扮男装。
她自己也非常争气，十四岁通过锦衣卫的考试，加入锦衣卫，追随在父亲身边，后来父亲离世，她荫袭父亲的百户。
在职期间，不断积功，眼看升千户有望，只要完成这个任务......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她的女儿身，到底暴露。
如此欺上瞒下，仅仅发去教坊司，已经算是法外开恩，起码还留了条性命。
上头怕南司的人住不住穆兰，让她跑了，所以派出北司精锐，又怕他们包庇同僚，所以派来了明朗。
明朗和穆兰，是升千户的竞争对手。
穆兰，是他的死对头，常年压他一头。
嗡鸣声渐渐散了，取而代之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穆兰感觉到肩胛处传来的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嵌进了肉里。
“把她带到屋里去。”
旗官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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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两个小旗架起穆兰，将她拖进屋中，明朗顺手关了门，留下院子里几个旗官面面相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穆兰趴在床上，肩胛阵阵刺痛，让她维持着一丝清醒，她看着明朗走到床边，朝自己伸出手，穆兰混沌的大脑顿时一激灵，本能想要翻身。
明朗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穆兰的脖子，“不想死就别动。”
她抬起的脸，慢慢没入被中。
是一块金属碎片，黢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取出的过程顺利，但包扎比较难。
伤在后背，必须绕过胸前，才能将绷带扎稳，明朗扶起穆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短暂迟疑后，明朗扯开了她的衣带。
常年习武，穆兰的臂膀结实有力，若非裹胸下起伏，她这身板，和个男人没什么区别。
背上几道伤疤扭曲，全是她效力锦衣卫的荣耀。
绷带绕过胸前，一圈又一圈，明朗垂首，用牙咬断纱布，下巴不妨触到穆兰后背，肉贴着肉，温度清晰。
“明朗，你死定了。”
穆兰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
明朗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现在了，还威胁我？你不如求求我，说不定，以后到了教坊司的日子会好过点。”
穆兰单手从他怀中撑起，望着明朗的眼睛，用一贯嚣张的口气道：“我穆兰，从不屑威胁人。”
明朗垂眸，盯着穆兰的眼睛，“是吗？你还有什么招数？”
“左都督傅文星，有个宠爱的外室，辛夷，就是我。”
明朗瞳孔一阵紧缩，他凝视眼前女子，不得不承认，无论男装女装，穆兰在人群中都十分显眼。
一股与众不同的英气，孕育在她眉眼。
换回女装，英气便化作刺人的冷艳，因为失血过多而潮红的脸颊，胭脂一样铺开，更添动人。
他想了想，松开穆兰，穆兰扶着明朗的手臂，勉强坐直。
明朗蹲下身去，伸手便抓住了穆兰裙下脚踝。
青裙沾血，已经变得狼狈不堪，一只鞋子，也在拖拽的过程中掉落。
穆兰单手提起裙子，露出沾满血泥的足衣，明朗抬头看了她一眼，半信半疑，扯开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