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決定利用那三個殺手,調度各種細節,坐實陶文真「綁架謀殺」的罪名。
顧安按照陶文真的要求,聯繫那三個殺手,給他們出謀劃策,但他暗中把「殺人分屍」的計劃改成了「綁架拋屍」的計劃。那三個人拿錢做事,當然凡事聽命令,雖然一頭霧水,但為了拿到錢,還是照做:綁架池麗、綁架小孩,聯繫警方。
這是一個套中套,最終目標不僅是讓警方救出人質小孩,也是讓警方救出「人質」池麗,找到真兇陶文真。
顧安補充道,這件事鬧大了,鬧上新聞了,不管對方有再大的權勢,警方也會為了給社會公眾一個交代,從嚴判刑,到時候陶建謙會對他失望,你反而能分到比較多的遺產。
池麗說,我對遺產沒有興趣,我只要陶文真身敗名裂。不過你幫了我,如果我真的拿到了遺產,會分你一半的。
這不僅是一次反殺,也是遺產爭奪。
池麗擔心地問顧安,那你呢?警方去抓陶文真的時候,你也會被抓。
顧安卻不在意地說,在這個計劃里,我只是從犯,我會想辦法讓自己只被判三年左右。
池麗有點動搖了,真的要做嗎?
顧安已經決定了,他說,對我來說,給那種人收拾爛攤子、提心弔膽地犯罪,這種日子還不如去坐牢。
兩人利用陶文真給顧安律師的人手和權力,設計了精巧的連環套。
……
高星衡繼續列出質問的點:
「第一,你在請假的時候一下子請了七天假,根據你對生身父親的感情,看望他根本花不了那麼久。你給出的理由是給自己放放假,但你根本沒有訂去哪裡的機票火車票或者旅館。」
「真正的原因是,你知道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是被誣陷為綁架犯的受害者,而綁架犯是不會只請兩天假的。」
「第二,你們給綁匪的要求是不能留下其他痕跡,不能過度使用安眠藥,只能按照給定的劑量餵安眠藥。明明製造『畏罪自殺』的假象可以有其他更穩妥的辦法,留下全屍的話,法醫有各種手段查出真相。」
「只用安眠藥的原因,是因為你不能死,你必須被警察救下來。」
「第三,我們問了天集物流園的工作人員,監控雖然刪除了,但還留了一個備份,而且根本沒有人會通風報信說警察來了讓綁匪動手殺了你。」
「這意味著,即使我們沒有提早找到你,找到人質小孩的警察也會跟著監控找到你被綁的地方。」
「第四點,也是我們最先開始懷疑的一點。」
「保安陳廣財被買通,去地下儲藏室內放那枚胸針。這個舉動在你們的計劃里,應該是揭露真兇為了把綁架的罪名嫁禍給你故意把你的東西留在現場的行為。另外,胸針這個線索也是為了讓警方追查你的身世和陶家的聯繫並鎖定陶文真。」
「但是遺落下來的偏偏是那枚胸針,反而惹人生疑。遺落下那麼珍貴的物件,這可能嗎?」
「無論是池麗,還是綁匪,都不會做這種事。這一步,你們設計得用力過猛了。」
四個連續的質問拋了出來。
池麗無話可說。
她沉默了很久,最後也只是動了動唇,囁嚅著問:「他真的出賣我了?」
在一邊的施雪泱總算說話了:「你們兩個見面再說吧,可以安排你們見面。」
施雪泱沒有再和池麗多說什麼,聯繫了專案組,便離開了。
買兇殺人,反殺,誣陷,甚至以身入局。
這個套中套案件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就讓專案組和法院去理吧。
……
離開醫院。
醫院的地下車庫。
汽車還沒發動,施雪泱突然問高星衡:「一起長大會有很深厚的感情嗎?」
高星衡無奈地道:「我沒有那種朋友,我不知道。」
她悶聲道:「我也沒有,我也不知道。」
兩人雙雙陷入安靜中。
地下車庫的主車道上常亮燈光寂靜地亮著。
但車裡卻很暗。
汽車內淡淡的皮革味彌散著。
他用了她剛才的句式,問:「一起經歷生死的話,感情會很深厚嗎?」
她想了想:「應該是。」
她正說著,他的氣息卻湊近了一點。
他微微傾身向她的方向:「聽不到,你說什麼?」
她轉過頭,在黑暗的空間裡看到他的臉部輪廓,還有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
她湊近他,質問道:「視力影響了你的聽力嗎?」
1.5的視力和1.0之間區別真的有那麼大嗎?高星衡也不是夜盲啊。
他的手肘在兩個車座位中間的小台子上借了一把力,身體便再次靠近了她一點。
「的確有點影響聽力。你剛才說了什麼?」他問。
實際上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只是想再聽一遍。那句話對他來說很重要。
但是現在這個距離近極了,近得能數清睫毛,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