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泱把證物袋轉遞給旁邊的高星衡,高星衡接過,一面用筆在小本子上記錄著池麗的證詞。
施雪泱不緊不慢地問:「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剛才一眼就認出另一個胸針不是你的,是因為你看出了那是假的,對嗎?」
池麗沒辦法,她沉默了一下,承認道:「……是。」
施雪泱:「那確實是假的,是我托人帶來的仿冒版,而你的胸針很貴,上面的寶石是真的。」
保安陳廣財那時拿出那枚胸針,謊稱是在地下儲藏室里撿到的,而池麗的同事認出這是她的胸針。
施雪泱把胸針的照片發給薛憫群,讓他查了一下,發現這枚胸針價值高得離譜,根本不是普通護工池麗能負擔得起的。
從那時起,她就開始懷疑池麗的身份。
池麗低下頭,她的雙手絞在一起:「胸針是我媽媽的,這是她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聽起來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這樣的。
池麗是一個富商的私生女,她的母親獨自把她養到四歲,因為無法承受壓力決定自殺,自殺前把池麗帶到了福利院。
兩年前,她那素未謀面的富商父親找到了她,她卻沒有接受富商父親提供給她的工作、金錢,而是決定遠離那個家,繼續在福利院內做護工,自食其力。
幾天前,池麗接到了律師的電話,稱她的父親得了不治之症,無論如何也想在死前再見她一面,說一些關於她母親的事。
畢竟是生身父親,還關乎她的母親,池麗請了一周的假,處理家裡的事順便給自己放假去給母親掃墓。
然而在她請完假回家的當天,她就被綁架了。
後面的事她就不清楚了,她幾乎全程都是昏睡的狀態。
施雪泱問:「為什麼沒把這麼重要的線索告訴警方?」
池麗:「我不想和那家人再扯上什麼關係,不想污衊他們,更不想勒索他們,就算是我肉身上的父親也不例外。但是……這件事真的會是他做的嗎?」
施雪泱又問了幾個問題,才離開。
兩人從池麗的病房裡出來。
施雪泱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太晚了,剩下的調查明天再說。」
高星衡走在她身後,步伐卻邁得不怎麼積極。
醫院地下車庫裡,兩人的影子隔著一點距離。
他抬起手,他的影子也抬起手,拉住了她的影子的手。
這種小動作很快就被她發現了。
她比了個手槍的手勢,對準他的影子。
幼稚的把戲被當場抓包,他掩耳盜鈴地把手抄進口袋裡,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她的手勢手槍卻一轉,攤平手指,伸向他的方向。
他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要拉手嗎?」她問。
他停下腳步,神色不變,內里卻心慌意亂,他從口袋裡抽出手來。
指節微微一勾,他鬆鬆地握住了她的手,肌膚的溫度和觸感隨之傳來。
他的心臟抽住了一瞬。
兩人都沉默不語,走向地下車庫裡剛才的停車位。
到了車旁邊,兩人又安靜地鬆開手,一言不發地進車內。
他繫上安全帶,悄悄低下頭看自己的手:[好安靜,是不喜歡和我牽手嗎。]
她發動汽車:[測試結果:沒什麼感覺,應該挺好的。]
汽車從接連不斷的路燈下經過,燈光變換著照在兩人的臉上。
他看著前面的路:[紅燈好少,真不巧。]
她問了一句:「警察公寓?」
他應道:「嗯。」
車內再次陷入沉寂。
他微微轉過頭看著車外反光鏡,在反光鏡里看到臉色凝重的自己。
他有些焦慮:[我是不是該說點什麼,該死,我什麼都不會!]
她瞥了一眼車內後視鏡里的他:[測試結果:他不是很吵的人類,所以安靜的時候也不會感到尷尬,感覺可以。]
把高星衡送到警察公寓後,施雪泱和他告別。
高星衡站在車窗邊,遲疑了幾秒後,低沉的聲音中繃著一股勁:「你討厭我嗎?」
施雪泱愣住。
擁抱,牽手,都實踐過了,居然還問得出這種問題。
她悄悄在內心記下一筆:[測試結果:安全感指數低,多疑敏感。]
她反問:「你想聽什麼答案?告白嗎?」
警察公寓門口的保安手電筒光束照過來。
施雪泱連忙打開車門,把他重新拉上車,把車往旁邊開了一段距離。
高星衡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硬邦邦地道歉:「對不起,因為我什麼都不會,我不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