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自己說。
但他的手仿佛暫時失去了和大腦之間的連接一樣,不管不顧地抓著她不放。
「對不起,不該讓你演戲的。」她意識到他的症狀再次出現,只能用另一隻手在他的脊背上慢慢拍著,像給噎住的人順氣一樣。
他的意識被她的道歉帶得逐漸清醒起來。
不是這樣的,不是因為演戲。
不是你
的錯。
而是因為「吵架」。
他在腦子裡設想和她吵架的場景時,突然腦子一片混亂,心臟鈍痛,渾身都在發麻。
高星衡張了張唇,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拉著她的手,又拽了一點過來:「有……」
她沒有掙脫他,從身後靠近了他一點。
他微微側過頭,腦子裡一片空白,用冰冷而顫抖的唇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手。
「最多……只能做到這樣。」他用盡全力,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如果要吵架的話,最多只能做到這樣。
下次別吵架了,不然他撐不住的。
第19章 菌子先生
由於在測試演技的時候高星衡表現出了異常,施雪泱最終還是決定暫時不把他牽扯進這件事中。
萬一他在途中受到一點什麼刺激,導致他的狀態惡化,想不起那些重要線索的話,她負不起責任。
她懺悔,因為她之前一直抱著一種養狗子的心態。
現在她決定抱著一種在實驗室養菌子的心態去面對高星衡。
她開始記錄:
6月30日,菌子先生出現應激症狀,八分鐘後緩解,當晚十點左右入睡(太好了沒事)。
7月1日,下雨,空氣濕度提高,觀察了一下菌子先生的生長情況,一切正常,說明空氣濕度不是影響因素。
……
高星衡試圖解釋:「昨天,不是因為演戲。」
施雪泱寫:
7月1日,菌子先生第四次解釋不是因為演戲,似乎很在意我在這件事上的看法,明明我已經說過四次「好的我知道了」。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他參與這次計劃。重申綱領:保護好菌子,不會拿他做誘餌的。
不過,兇手最為在意的就是高星衡的記憶是否恢復,要怎麼才能在不把高星衡牽扯進來的情況下,引誘兇手踏入陷阱?
施雪泱找了個時間再次讓梁皓提著購物袋來她家,這次並沒有和高星衡見面。
一樓車庫內,黑色越野車停著,后座車窗拉開了一條小縫,以便空氣能流入,不至於太過悶熱。
外面下著雨,去哪裡商量都不如在這個家裡最安全。
考慮到車庫的回聲,高星衡可能會從樓梯間聽到一點調查細節,影響他的狀態,於是施雪泱選擇了在車內交換情報。
她問梁皓:「你上報了竊聽器的事嗎?」
梁皓:「還沒有。」
梁皓擔心打草驚蛇,他還沒有把懷疑案件是特案組內部人做的這個猜測上報,也是這個原因。
施雪泱卻道:「沒關係,竊聽器被毀掉後兇手就知道我們在懷疑內部人了,如果你瞞著不告訴其他人,那麼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們兩個,陷入危險的反而是我們。」
梁皓:「除了打草驚蛇外,我還擔心兇手會嫁禍給公寓內的其他人。」
這也是個問題。
如果特案組得知竊聽器的事,一定會朝三個方向開始調查:1、公寓內部存在組織人員,2、警方內部存在組織人員,3、梁皓的秘密調查計劃被泄露出去。
這時,兇手製造證據,挑選一名公寓住戶,偽造出那人是早已潛伏在此的組織人員的假象,無疑是擺脫懷疑的一個好辦法。
但這樣的話,一定會有一個無辜的公寓住戶遭殃。
施雪泱思考了片刻,卻推翻了這個假設:「不,即使我們不上報線索,兇手也會那麼做的。」
這是拉鋸式的頭腦戰。
兇手出於某種原因遲遲沒有對高星衡直接下手,反而殺了兩個人,正是這兩次行動讓TA被迫暴露了自己。
「某種原因」是關鍵的一環。
如果能找到兇手沒有對最直接的目標高星衡下手的原因,那麼這場拉鋸戰的主動權就握在了手裡。
只是現在,那個「原因」還沒有浮出水面。
施雪泱暫時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轉移了話題道:「6月20號那天出外勤的有哪些人?」
梁皓把隨身帶的記錄本子遞給她:「都寫在上面了。」
她掃了一眼,把那些人名記下來。
趙宸秀(4),案發當天請病假。
焦瑜(9),案發當天應商案科同事的請求,外出調查安商街95號的情況。
呂茹衣(3),案發當天獨自拜訪調查周鍾燁的親屬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