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嵐。
只是比起昨晚狼狽不堪的模樣,今日的赫連嵐倒是有個天潢貴胄的樣兒,一身墨綠色長袍,一頭如綢緞的長髮只是簡單用木簪盤起,露出一副雌雄莫辨的上等容貌,眉眼間洋溢著激動和興奮,像只不知疲倦的快樂小狗。
時晏之遠遠就看見他,心中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怪不得別人欺負他,有這麼一副好容貌,還是個質子,不被欺負才怪,男人嘛,都是嫉妒心重的動物。
不過比起這個,時晏之更想知道赫連嵐是怎麼進來的,玩世不恭地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盤著檀木珠串,明明一點都不像信佛的樣子,卻偏偏隨身攜帶一串佛珠,古怪又神奇。
赫連嵐見到他時原本想直接上前,突然想起兩人身份懸殊,這是大晏的宮廷,他一個質子不能亂了規矩,於是按照大晏的禮儀那樣向時晏之行禮:「赫連嵐參見……陛下。」
因為與時晏之有一面之緣,甚至是比較熟悉,所以赫連嵐說到「陛下」的時候略有些磕絆,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時晏之,想看看時晏之有沒有生氣。
然後他看見時晏之神色照舊,氣定神閒,慵懶地翹二郎腿,擱在扶手上單手撐著腦袋,似乎剛才經歷了什麼一樣,冷白的皮膚上浮現出紅色,越髮漂亮迷人,像只饜足的貓。
對方衣袍寬鬆,因此赫連嵐甚至能看見時晏之衣袍下若隱若現的紅痕,看得出來對方滋潤得很。
可是時晏之越露出滋潤的模樣,赫連嵐的內心就越是酸澀,像是有蛀蟲啃食他的心臟一樣痛苦難耐,一顆心似乎被嫉妒澆灌、填充。
赫連嵐即使內心飽受煎熬,也依然不斷安慰自己:越是這樣,我越應該鎮定下來,皇帝有X生活是必然的,不要焦慮,再說了,人家與我只是一面之緣而已,心情好才會幫助我,我不應該得寸進尺當個白眼狼。
赫連嵐就是這樣調整好心情的,還有意低下頭,自欺欺人似的心想只要自己不看到時晏之的目光就不會難過,重新恢復陽光開朗的樣子。
「嗯,起來吧,有什麼事嗎?還是……讓你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時晏之眸色狡黠,像隻身經百戰的狐狸。
「……是。雖然還沒有完全調查出來,但已經有了頭緒。」赫連嵐記得昨天晚上時晏之說的話,看著時晏之這般妖孽模樣,喉嚨里有些上火,連忙垂下眸,不敢有任何隱瞞。
——時晏之確實是只狐狸,禍國殃民的狐狸。
「我持陛下您的玉牌審問當初欺辱我最甚的下人時,他很快就不打自招了,說他收了工部侍郎的錢財,並且他們挾持了他的妻女,被命令用打殘但不致死的力度對我拳打腳踢。」
「工部侍郎薛歸棠?」時晏之沒有察覺……哦不,應該是沒有理會赫連嵐的情緒變化,聽到「工部侍郎」一稱呼,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一個年僅三十歲的男人的形象,聯想到這個男人背後的關係網,時晏之忍不住發笑,「徽國公的女婿?」
又是徽國公。時晏之不由得扶額,這下是頭驢都知道這本小說里的反派是誰了,這麼容易就露出馬腳,這樣的蠢貨是怎麼當上反派的?全靠裙帶關係?
時晏之回想起故事裡他會立徽國公世子為後的情節,情不自禁在心裡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