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沈姐姐被打還是因為我小時候想去找沈姐姐玩的時候發現的,那時候是夏天,但是沈姐姐卻穿著很厚很厚的毛衣。
屋子裡的窗簾是關著的,沈姐姐似乎很怕見到光,我實在好奇得很,硬是纏著沈姐姐告訴我原因,沈姐姐迫不得已,只好攏起毛衣袖子,露出猙獰的傷疤,青一塊紫一塊的,很嚇人。
後來姐姐的愛人來找她了,本來陷入絕望的姐姐看見了希望的光,與她的愛人約定在一個晚上私奔。」
「結果呢?」孟非言在裴宿燃說完後追問道。
裴宿燃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忽略孟非言,徑直蹲下來,悼念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手指輕輕攀上石碑,撫摸石碑上的文字。
「結果?」裴宿燃輕聲呢喃似的重複了一遍,旋即冷笑了一聲,很快站起來,指著沈昕墓碑回答孟非言,「結果就擺在你的面前,她要逃出去的時候,被你父親發現了,他抓住她,把她打死了。
更可笑的是,向你父親通風報信的是她全心全意信賴的女傭,臨走前她把自己的所有東西送給對方,讓對方幫她保守秘密。
可那個人呢?她毫不猶豫地背叛了姐姐。」
裴宿燃說著說著情緒越發激動,激動到極點時聲音突然低落下來,哽咽難言:「而你的父親看見自己失手打死妻子後,因為面子,派人封鎖消息,對外統一聲明沈姐姐是病死的,家裡的傭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呵,那個女傭……也算是惡有惡報,以為自己有老頭子的把柄就可以後半生富貴無憂,結果卻落得個葬身荒野的下場。」
「既然封鎖了消息,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孟非言生怕裴宿燃會遷怒於他,說話的語氣十分小心翼翼。
「因為……」裴宿燃垂下眼瞼,濃密又纖長的睫毛掩蓋住他眼底的情緒,遮擋了孟非言探去的視線,晦暗不明,最終是一聲沉悶的笑。
「——當時我就在現場啊。是我找姐姐愛人過來接她,我想要姐姐幸福,可是事情永遠事與願違。
姐姐怕我被牽連,讓我躲在衣櫃裡,不准出聲。但她不知道的是,我偷偷留了個縫。
然後——我就看見那個噁心的男人毆打姐姐,對她拳打腳踢,拳拳到肉。姐姐當時看起來好痛苦啊,我好難過啊。
我從衣櫃裡跑出來,抱住那個男人的腰,希望能牽制住他,讓姐姐走。
可是我一個幼童怎麼可能抵得了一個成年男人,我被他狠狠甩開,摔到了一旁的茶几上,額頭好痛,好像都流血了。